风卷走了我屋顶上好几层茅草.茅草乱飞,渡过浣花溪,散落在对岸江边.飞得高的茅草悬挂在高高的树梢上,飞得低的飘飘洒洒沉落到低洼的水塘里.
南村的一群儿童欺负我年老没力气,居然忍心这样当面作贼抢东西,毫无顾忌地抱着茅草跑进竹林去了.我喊得唇焦口燥也没有用处,只好回来,拄着拐杖,自己叹息.
一会儿风停了,天空中乌云黑得象墨,深秋天色灰蒙蒙的,渐渐黑下来.布被盖了多年,又冷又硬,象铁板似的.孩子睡相不好,把被里蹬跛了.一下屋顶漏雨,连床头都没有一点干的地方.象线条一样的雨点下个没完.自从战乱以来,睡眠的时间很少,长夜漫漫,屋漏床湿,怎能挨到天亮.
怎么才能得到千万间宽敞高大的房子,普遍地庇覆天下间贫寒的读书人,让他们个个都开颜欢笑,房子不为风雨中所动摇,安稳得象山一样?唉!什么时候眼前出现这样高耸的房屋,即使唯独我的茅屋被吹破,自己受冻而死也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