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
所有的泪水也都已启程
却忽然忘了是怎么样的一个开始
在那个古老的不再回来的夏日
无论我如何的去追索
年轻的你只如云影掠过
而你微笑的面容极浅极淡
逐渐隐没在日落后的群岚
逐翻开那发黄的扉页
命运将它装订的极为拙劣
含着泪 我一读再读
却不得不承认
青春
是一本太仓促的书
题记：当我们经历过忙碌而充实的高三,面对大学校园里大把可自由支配的时间；当我们离开父母的庇护,一个人投身陌生的校园；当我们走出单纯的乡间,遭遇精彩的都市文明；当我们面临梦想与现实之间的巨大差距……我们,又一次经历了断乳期……
一
“Cool!”“把这杯干了!”在食堂那不太起眼的角落里,不断爆发出这样的喊叫.我们心里清楚,这时旁边肯定有人侧目,也肯定有人在骂我们傻帽,可是我们依旧在喊,一副我是傻帽我怕谁的样子.
我把杯子倒着提得老高,然后把头拼命地仰起,玩命地张大了嘴,夸张得像一只嗷嗷待哺的雏燕.杯里那最后一滴啤酒虽缓慢但还算顺利地落入了我的口腔,溅得唾沫星子横飞.
“胖子,你饭卡里还有多少钱?”
在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胖子也在拷贝着这个动作.这个动作我俩做过N次,但我总觉得他做得还不够标准,也不够经典.比如说,嘴张得还不够大.
“刚充了100块在里面.”胖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是嘴角动了几下,声音似乎是挤出来的,但他脸上的得意是永远也掩饰不了的.我知道,他就是想达到那种欲盖弥彰的效果.“当我买饭的时候,读卡机上会显示出一百多块,后面排队的人看到了,肯定会想,这家伙有钱!”胖子就是胖子,一切顺理成章的事情都会被他想得毫无逻辑.
……
这是我和胖子每星期都要过一次的啤酒节——两个男人的啤酒节.那瓶啤酒3块钱,我和胖子一人一块五.
二
胖子推开宿舍门,一副郁闷的样子.
我知道,那是因为我们班输球了.1∶5,的确是个令人郁闷的比分.不过,最让胖子郁闷的不是比分,而是他踢着踢着,发现对方的前锋是上半场的守门员,而原先的前锋却戴着手套傻站在球门旁边.
“那帮家伙也太那啥了,哪有这样换角儿的.”
胖子打小踢的都是主力后卫,不过在球场上,他总是冲在主力前锋的位置上,这可能与他的偶像有关吧.罗纳尔多就总在那个位置上.但我始终不明白,一个后卫是带着一种怎样的心情去崇拜前锋的.
“告诉你,哥们儿,我在高中的时候,就我这个后卫,曾经一场进过两个球,比拉姆牛多了.”
……
“我决定下午玩一场魔兽,以平衡一下我的心理.”胖子如是说.不过我不清楚,一个魔兽菜鸟是如何在网络中忘却球场上的失意的.
这就是一个主力后卫的足球赛,他不清楚自己是否在意最后的比分.
三
“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
也许谁都无法想象,一个工科学生,会静静地坐在寝室的书桌旁边读《西厢记》,当遇到让他怦然心动的句子时,口中会喃喃不已.然而,这样的事情却真真切切地发生在我的身上.老实说,连我自己都有点不相信.
我曾对胖子说,等我把《西厢记》读过5遍,再写一本《西厢札记》之后,就去向那个女生表白.
“如果你现在还是高中生,或者,你是20年前的大学生,也许你会虏获她的芳心.但是现在,不是兄弟我打击你,可能在你刚开始看《西厢记》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用5条短信,也就是两毛五分钱,把她搞定了.”
胖子显然不太看好我,比起我忧郁的诗人气质,胖子显然更看好那个M-Zone人,这是我和胖子首次在某一观点上发生分歧.不过我坚信,一个具有古典美人气质的女孩,是不会用她的石榴裙盛放5条短信的.
……
不久,她把那封情书还给了我,原封不动地.
当时是胖子帮我去拿的,因为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去见她,想起贺铸老先生写《青玉案》的原始动机,我就脸红.
很难过,真的,一直都无法忘记她.
有时,在校园里看见她以后,我会难过一个下午,就那么一个人坐在楼顶,默默地看远山.
“别难过.”胖子拍拍我的肩.这就是一个男生的恋爱,求单纯之爱而不可得.
四
也许,我和胖子是我们班仅存的每天都去上自习的两个.
“我们为什么要学高数呢?”我曾经无数次地这样发问.
晚上仰面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扑闪着眼睛问天花板；洗衣服的时候,我静静地注视着哗哗的流水问过水龙头；在盥洗室“卸货”的时候,我憋红着脸问过抽水马桶.我当然清楚我得到的答案不会令我满意,于是每次上自习的时候,我总会带着一贯木讷的表情去问胖子.
“Do maths,you can do everything.”
你知道,胖子就是胖子.他会带着比我木讷一千倍的表情来回答我.就如同我的那个问题一样,他的回答也是亘古不变——
连同他那口地道的伦敦腔调.而事实上,他的回答是剽窃我们数学老师的.
Do maths,you can do everything.我信.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信.
五
阳光似乎总是那么和煦,微风似乎总是那么轻柔,日子也似乎总是那么闲适.
漫步在学校的林荫道上,细细数完道旁的梧桐,再沿着道路延伸的方向向前望去,总感觉,它要延伸到很远很远.
“昨天,我妈打电话给我了,听见我妈叫我的小名我就想哭.”我转过脸去,以手拭泪,当再次望着道路延伸的方向时,我似乎觉得我的眼神越过了千山万水.
胖子默不作声.“我妈喂蚕的时候,通常是在凌晨两三点,每天都是这样.”许久,胖子才用他那淡淡的口吻说.尽管这回答似乎有些接不上话茬,但那淡淡的口吻之中所包含的浓情依旧是那么耐人寻味.
是啊,我们来自遥远的乡间,曾经沉醉于野趣的我们带着一身的泥土味来到了一个似乎很熟悉却又完全陌生的世界.我们很努力地去适应这个世界,却又更加努力地去保持着自己身上的那份纯真.在这个世界里,我们只会轻轻地品尝一下啤酒的味道,而不敢去整瓶整瓶地狂饮,因为我们清楚喝下去的是谁的血汗；在这个世界里,我们甘心呆呆地站在麦田边做一个守望者,而不去麦田里肆意地踩踏,因为我们身上有着庄稼汉的朴实；在这个世界里,我们宁愿相信“Do maths,you can do everything”,而不会离开自习室去尽情地挥霍青春.
六
我们的大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