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父爱
如同陌路,记忆中,是很难找寻出父子之间那种融融之情的.
许是常不见面的缘故吧,对他,除却畏惧,在我幼小的心灵记忆里是再没有其它什么感觉的了.直到他去世前,相对而望,也不过烟卷的互相传递,无话.
父亲由于工作很忙.晨,母亲唤我起床时,他已经走了,直到晚间,偶尔的才会有他沉重的步履惊扰梦乡.
10年,20年,我已经待业在家了.那夜,电视已“晚安”了,我仍在等,等他回来:
“爸,你找局里的头说说,给我安排个做的.
他打了一个呵欠,燃起一颗烟,好长时间,吞吐出一句“不成”便丢下我径自去睡了.
我那个委屈,一夜都没有睡成.别人家的孩子都安插了,唯独我…
正好那年社会招工,年幼无望的我,赌气考进了市里一家偏僻的小工厂,每日在煤屑的呼吸中同高温的钢炉言谈;发,眉被烧烫过不知多少回,终于,一次夜班,因支撑不住迷迷糊糊地错扳阀门,被抬进了医院.
依然是母亲来回奔忙:“你爸他工作忙啊.”我愈发的恨他了.
也许就是这困顿与无助激励着我,我重又拾起了专业和梦想,开始自修,并且没日没夜的读,写.
母亲却去了,去得那么草率,那么匆忙.我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从早到晚,从小到大,一个个的把六个子女拉扯成人,还没享过一天福,便……我恨你啊,父亲,如果你对这个家多照顾一点,对我们多一些关爱,母亲怎会如此劳累,如此就……
争执,吵闹,一气之下,我终于离家出走.
等再走近他的时候,他明显的苍老了,我竟亲见了他的软弱,他变了,变的丢三落四,唠唠叨叨,泪流不断.由于长期积劳,身体一下垮将下来,他终于退休了.
我却仍然心存介蒂,不能够完全地谅解,婚后没几日,也就外寻了间房子,独自拮据地过活.
是那年的九月吧,突接中国作家文教部函,通知代表参加新作家创作年会,囊中羞涩的我东挪西借,为这次京都之行奔走.
临期前日,小弟打捎来口信,说一直在医院住的父亲急找我.麻烦,我懒懒散散等下班了,才骑车晃到医院.
父亲竟笑了,努力地笑着,奇怪,他也会笑,长这么大我头一次见他笑:他努力的从病床上支撑起身子:
“五儿,你要去北京怎么不告诉我.”
“缺钱,爸这里……”
“够了”,我冷冷地回绝.
“那,那爸车站有人,你骑车带爸去给你买票,”他说完便挣着往地下爬.
“不用”.明显地他听出了我的冷淡,他脸上一直保持的笑消失了.
“不,一定要买,我知道你一直在恨爸,可这……”
“行了,不用再说了.”
“不,儿啊,爸……”
“我谁也不靠,我自己能行……”说着我便扭头往外走.
“好,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他的脸上又开始浮出那奇怪的笑意:“爸一直等的就是你能有这一天,你终于靠你自己……当初,爸没本事,爸是想逼你自立,逼你成事……爸一片苦心,儿啊,你以为爸这样做心里就舒坦……”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