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在哪里?
在这个暮春的黄昏,我站在办公室的窗下,想念我的家乡,想念着田野,想念着那被风吹过的麦浪.不远的城市在我的脚下,车辆在穿梭,路人在欢歌.我深知,我的故乡很宁静.那里居住着我那依然还很贫穷的乡亲,埋葬着我今生今世都深爱的奶奶.
我来到这个城市已近十五了.我离村庄越来越远了,村庄也离我越来越远了.
我每天穿行在宽阔的马路上,路过街头的小花园,身边伴随着疾驰而过的汽车.我放眼望去,除了偶而在树丛中见到小块的泥土,还有什么是原生态的东西?我承认,我是怀着骄傲昂首走进城市的,那时,我的幼年伙伴为我感到羡慕.然而,十五的风雨飘摇,十五年的殚思竭虑,十五年的东奔西突,我依然势单力薄,我像一株小草一样那样无声无息.每天走在拥挤的钢筋与混凝土的结构中,我早已身心疲惫.城市在我的面前,像一张无处不在的网,我在网中挣扎着,我无法逃脱,我感到一种压抑.
我周围的人们,你为何不能停留下你匆忙的脚步?你能走出这些纵横交错的马路吗?没有回答.大家依然孤独地走着,大家都在使出心底的最后的力量,为了一种金属的光环!大家都无暇顾及思考.庄稼在哪里?绿色在哪里?执着在哪里?爱情在哪里?他们的精神早已是萎靡不振,他们除了在纸上写作一些苍白的文字,除此之外,你还能对他们有何奢望?!
他们生活在这个城市,他们跟我一样,别无选择!
还有谁在讴歌着村庄?!这时,我想起我读书时崇拜的诗人－－海子.海子,他是八十年代纯净的骄傲,更是自八十年代一直无法磨灭的真正的诗人.15岁就考入北京大学法律系,大学期间,他开始走进他的诗歌,1989年3月26日在山海关卧轨自杀.海子25岁短暂的生命,却将中国现代诗歌推到一种难以超越的极致.海子,他从村庄走到城市,在城市中消失,可在他短暂的生命中,他的灵魂无法走出他的村庄.
村庄中住着母亲和儿女
儿子静静地长大
母亲静静地注视
?
芦花丛中
村庄是一只白色的船
我妹妹叫芦花
我妹妹很美丽
在这里,我们能真正领略到什么叫做简单,什么叫做美丽!村庄就是这么简单,不过像几千年一样,总是住着母亲和儿女,生命在长大,母亲在衰老,周而复始.村庄在黄河的岸边,村庄里只有芦花,这就够了,芦花是村庄最好的装饰,芦花是村庄的骄傲,还有比芦花更美丽的吗?
在这样一个暮春的黄昏,我站在我高高的楼上,我无法闻到泥土的气息,更无法嗅到绿色的麦香.村庄,那是一种亲切的回忆,那是一种永远的温暖.
可我的村庄在哪里?!
这样一个暮春的黄昏,我想到村庄,思考着生命.我想到了不是很懂的海子,想到了芦花.
周末下班的时间到了,他们都回家了,转身目送他们的时候,我的眼中满含了泪水.
这样一个暮春的黄昏,我的泪为谁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