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永远的秋水 我是农民的女儿.是肥沃的土地与勤劳的父母养育了我,是家乡那略带咸苦的井水化作了汩汩的血脉,滋养着我的灵魂.
我在您的怀抱里感受到了人间第一缕最真切的温暖;从你的目光中读出了平生第一份最殷切的期待,我的父老乡亲!鸟儿啁啾,风儿吟唱,是我最早听到的最美的音乐;晚霞烧红西天,月色洒满大地,是我看到的最美的图片;桃园、瓜田,水渠旁、打谷场,是我享受到的最具童趣的游乐园…… 可是,可是我,从没打算要在这里续写父辈的人生故事,因为,在我刚刚懂得设计人生之路时,就有一个清晰的声音告诉我:走出眼前的这道篱笆墙,将别有一番洞天.我坚信:您送我的目光里包含着最衷心的嘉许和祝愿;我也坦率的承认:在我离去时,鼓满的心房中,兴奋多于伤感,希望超过了留恋…… 但,我终究是您的女儿,我的父老乡亲!我可以走出您的视线,但我永远走不出对您的思念与挂牵…… 再回故乡,看到旭日依然东升彩霞依旧满天,听到风儿依然轻吟鸟儿依然歌唱;我也感受到了土地的焦渴,种子的无奈,我分明真切地听到了父老乡亲颗颗汗珠噼里啪啦摔进泥土的声音,分明感觉到了秋后年尾他们内心的颤栗.父老乡亲那古铜色的脸是灼热的阳光染成的呵,那微驼着的背是苦闷与无奈压弯的呵,可是,我可敬的父老乡亲,您还是用心血与汗水浇灌出了满园汁水丰盈的瓜果;可是,我可亲的父老乡亲,您却只舍得吃下那不小心摔裂的一小瓣西瓜.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您依然不能将愁眉舒展?!我是农民的女儿,尽管在城市坐标的某一点定格,但魂牵梦萦的还是您的喜乐苦甜!行走在城市的人流中二十多年,冲天的羊角辫和妈妈亲手做的布底鞋早已随城市的风悄然飘逝,渐渐明晰的是一个步履匆匆的职业女性形象,满口标准的国语和不俗的工作表现甚而至于比城市人更加城市.我知道,我的父老乡亲,您也走近了城市,融入了城市.您把新鲜的粮食蔬菜送上了城市人家的餐桌,您把辛劳与智慧砌进了拔地而起的雄伟的建筑.在城市这个现代文明的大系统中,您依然承担着最脏最苦最累的活儿,拿着最少的工钱.设想一声令下,让您从城市中退出,不知道这些建筑中骄傲的人们还能否洁净体面地生活?!下雨了,飘雪了,我从不敢悠闲的以为那只是漫步与堆雪人的极好时机,因为它更意味着土地久盼的甘霖,夏日麦浪的翻滚;面对用昂贵的化妆品制造出的红唇黛眉,我从不会浅薄地认为它比黝黑或古铜色的脸更具美感,因为后者是劳动的见证,是最公正无私的太阳的赐予.曾旁听到过一个很时髦、很有“档次”的骂人的词:“农民!”那个时候,作为局外人的我,心就象被谁扯了一把似的颤抖不已:我真想冷冷地告诉他:你也不过是刚刚褪去粘着泥巴的衣裳,你才摸去粘在嘴边的米粒,就用吃米的嘴说出此等话语,知道么,忘恩负义就讲的是你现在的模样!行走在城市的人流中,我阔步昂首,充满自信.我会坦然地告诉每一个人:我是农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