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雨在《文化苦旅》中描写敦煌壁画“换新颜”的精彩段落:
王道士每天起得很早,喜欢到洞窟里转转,就像一个老农,看看他的宅院.他对洞窟里的壁画有点不满,暗乎乎的,看着有点眼花.亮堂一点多好呢,他找了两个帮手,拎来一桶石灰.草扎的刷子装上一个长把,在石灰桶里蘸一蘸,开始他的粉刷.第一遍石灰刷得太薄,五颜六色还隐隐显现,农民做事就讲个认真,他再细细刷上第二遍.这儿空气干燥,一会儿石灰已经干透.什么也没有了,唐代的笑容,宋代的衣冠,洞中成了一片净白.道士擦了一把汗憨厚地一笑,顺便打听了一下石灰的市价.他算来算去,觉得暂时没有必要把更多的洞窟刷白,就刷这几个吧,他达观地放下了刷把.
当几面洞壁全都刷白,中座的塑雕就显得过分惹眼.在一个干干净净的农舍里,她们婀娜的体态过于招摇,她们柔美的浅笑有点尴尬.道士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一个道士,何不在这里搞上几个天师、灵宫菩萨?他吩咐帮手去借几个铁锤,让原先几座塑雕委曲一下.事情干得不赖,才几下,婀娜的体态变成碎片,柔美的浅笑变成了泥巴.听说邻村有几个泥匠,请了来,拌点泥,开始堆塑他的天师和灵宫.泥匠说从没干过这种活计,道士安慰道,不妨,有那点意思就成.于是,像顽童堆造雪人,这里是鼻子,这里是手脚,总算也能稳稳坐住.行了,再拿石灰,把它们刷白.画一双眼,还有胡子,像模像样.道士吐了一口气,谢过几个泥匠,再作下一步筹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