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秋来.
我盯着你栽下的那棵梧桐,巴掌大的叶子正委屈地往下坠落,像一滴滴泪.
“丫头,又有心思了?”你从里屋走出来,毕竟是她,一眼就看穿了我,即将毕业,感觉不那么开心,像是被抛弃的叶子,微不足道地从树上掉落下来.“一片叶子走了,恐怕没人会在意吧.”说着,一片微弱的叶子打着旋,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枝头.“谁说呢,你可别小瞧了这叶子.”她笑道,“你以为叶子坠落是一件简单的小事么?”
我抬头,她在树下,风轻轻一吹,好几片叶子滑落下来,乘着风,在她身旁呢喃.“每年秋天都掉这么多,数都数不清,小小的一片难道还有人欣赏么?”我无奈.“傻丫头,叶子本不是供人欣赏的,花才是呢.可是在春天,要不是通过叶子给花养分,那花能开得那么美丽么?要不是有叶子的陪衬,花能那么骄傲么?”她的嘴角牵动着,额上有着秋叶纹络般的小细纹.
她老了,也快像这秋叶一样被舍弃了,竭尽一生,就这么空手而归.“你呢,要是你有一天也这样,会难过吗?”她捡起一片秋叶,细细地抚摸着：“其实我们都一样,只是这么一片小小的秋叶,完成自己的任务,自然就凋落了.可是我们化作春泥更护花啊!也许没有人记得我们的存在,但是我们同样缺一不可啊!”她眼里满是温情,彷佛年轻了不少.
我也学着她,抚摸着那已经老去的秋叶,它的纹络因为失去水份而变得干硬,但我如同摸到了它的心血体温,它的挣扎,彷佛看到了明年的花满枝头.也许真应该体会一片秋叶的心情吧.手中轻飘飘的秋叶,却寄托了第二年春的渴望,真的不轻啊!
我又一次站在树下,她已经退休在家,她望着这棵树,笑靥如花.风起了,厚厚的秋叶又一次投入大地的怀抱,它们在舞,欣喜地舞,无数次地旋转、跳跃,在风柔和的指引下,洒下一片芬芳.
一片秋叶的落下,是为了更美的开放.它是那样的轻如鸿毛,却又是如此的重如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