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是寒冷的,风咆哮着,撕扯着万物.树光秃秃地立在旁边,街上冷清得很,偶尔有几只野猫从路边蹿出,嗖得一下,就没了踪影.这时,远处隐约传来了无力的吆喝声,很快地就被寒风吞没了.
清冷的街上,一头又老又瘦的黄牛拉着一辆车,缓缓向这边走来,没走几步,便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车上却并无货物.“哎,老了,老了,咱俩都老了.”那驾车人抚摸着老黄牛,喃喃地说着.老黄牛好像听懂了,“哞”地一声,这声音在空中回荡着;同在空中回荡着还有那牛角上的红绸,那没有丝毫光泽的红绸像是要挣脱掉似的,在风中疯狂地飞舞着.红绸,黄牛,破车,老汉,构成了一幅奇异的画面.
南边厚厚的云层向这边压了过来,黑压压的,像是有场暴风雪似的;风依旧呜呜的吹着,老翁赶着车,他抬头望了望远方,嘀咕着:“龙王爷生气了,怕是一场暴风雪在所难免了,得快点赶路喽.”果然,没走几步,天空就飘起了鹅毛大雪,大雪飘落在老汉的头上,老汉的头发似乎更白了,白得耀眼.大雪飘落在老汉的脸上,似乎想要洗净老汉那被烟火熏得黝黑的脸.那本来就已经结冰的路面,如同撒了一层滑石粉,车子更难走了,老牛打了几个趔趄,老翁费力地吆喝着,艰难地行进在冰面上.
突然,老牛脚下一滑,倒在路上,“哞哞”叫着,叫声越来越轻,大雪纷纷,覆盖在老牛身上,两行泪从老牛脸上留下,是泪吗,还是雪花所融化的水?老牛的声音似乎也被雪花覆盖住了,他把头歪在一边,很安详的闭上了眼睛,是啊,从大清早地拉车,拉着满满的一车炭啊,走了大半天,没吃过一点东西,原本卖完了炭,想……
那红绸也被白雪换了颜色,不再闪着像血一样的红了.老人坐在了路边,轻轻抚摸着老黄牛,好像在哄着他入睡:“老朋友,真对不住啊,我知道你实在也太累了,想当年,你陪我赶集,翻山越岭,快如骏马,可如今,哎……你跟着我受苦了,我对不住你呀!是啊,是要好好地睡一觉了.睡吧睡吧!”老黄牛很安稳地睡了,他再也不用那么辛苦的拉车了.
雪,下得更大了,风呜呜地响着,牛头上的那条红丝绸,在风中被吹得“啪啪”作响.老人靠着老黄牛,轻轻抚摸着,喃喃说着什么.
雪越下越大,为他们盖上了一层厚厚的被子.只有那系在车上的红绸,还在风中飞舞着,想要用力挣脱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