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的美在于它的无中生有,在于它的穷通变化.有时,一夜之间,花拆了,有时,半个上午,花胖了,花的美不全在色、香,在于那份不可思议.我喜欢慎重其事地坐着昙花开放,其实昙花并不是太好看的一种花,它的美在于它的仙人掌的身世的给人的沙漠联想,以及它猝然而逝所带给人的悼念,但昙花的拆放却是一种扎实的美,像一则爱情故事,美在过程,而不在结局.有一种月黄色的大昙花,叫“一夜皇后”的,每颤开一分,便震出卟然一声,像绣花绷子拉紧后绣针刺入的声音,所有细致的蕊丝,顿时也就跟着一震,那景象常令人不敢久视——看久了不由得要相信花精花魄的说法.
我常在花开满前离去,花拆一停止,死亡就开始.
有一天,当我年老,无法看花拆,则我愿以一堆小小的春桑枕为收报机,听百草千花所打的电讯,知道每一夜花拆的音乐.
点评:笔如太阳之热,霜雪之贞,篇篇有寒梅之香,字字若璎珞敲冰.每一个字都经过推敲,不仅有女子之雅、更有男子的精练.
其中花拆的也是美丽的.
最后一段联想到了人生.当一个人已老,便不要伤感.像花拆一样.拥有渣诗的美.学会相信生活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