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破月来花弄影”(宋•张先•《天仙子》).这句词词少意丰,一语三折.“云、月、花、影”四字写了三物四景,中间又用“破、来、弄”三字写出三种连续的动态:云“破”而有月“来”,月“来”而有花“影”,花“影”引出“弄”字,有“弄”字而有花枝随风摇动、抚弄花影的幽雅姿态.仅仅七个字,从天上写到地下,云横皓月、风弄花影,构成了一幅幽美朦胧的画面,把云、月、花都拟人化了,赋予了它们丰富的情感和生命,同时使宁静的画面有了飞动之势.
“风老莺雏,雨肥梅子”(宋•周邦彦•《满庭芳》).我们的古人惯于活用词语,形容词、名词都可以作动词,且一作就作得鲜活生动,呼之欲出.想那黄口雏鸟从昂首待哺的娇憨,慢慢丰了一身羽毛,再到展翅离巢,不是一天一日的时光,更待其中亲鸟的辛劳,形态种种,时日漫漫,到后来只得了一个“老”字,当真浓酽醉人.我们的思想就在“老”字中徜徉,不留神便过足了几个月的时光.又一个雨“肥”梅子,又经了几场雨呢?那该是从“小雨纤纤风细细”,到“拂堤杨柳醉春烟”,到“一枝红杏出墙来”,再到“花褪残红青杏小”,最后还是在雨里丰肥.写出了动态,写出了形态,想那梅子从轻轻小小的羞涩,到黄黄肥肥的圆润,那黄中晕红的丰润,怎不叫人垂涎!
最后,我们再来讲一个宋人炼字的故事.
相传,苏东坡,一次与他的妹妹苏小妹及诗友黄山谷一起论诗,互相题试.小妹说出“轻风细柳”和“淡月梅花”后,要哥哥从中各加一字,说出诗眼.苏东坡当即道:前者加“摇”,后句加“映”,即成为“轻风摇细柳,淡月映梅花”.不料苏小妹却评之为“下品”.苏东坡认真的思索后,得意的说:“有了,‘轻风舞细柳,淡月隐梅花.’”小妹微笑道:“好是好了,但仍不属上品.”一旁的黄山谷忍不住了,问道:“依小妹的高见呢?”苏小妹便念了起来:“轻风扶细柳,淡月失梅花.”苏东坡、黄山谷吟诵着,玩味着,不禁托掌称妙.
这样一改究竟妙在何处?我们不妨也来玩味一番.“轻风”徐来,“细柳”动态不显,怎能配得上“摇”、“舞”这类较露的动词呢?惟有“扶”字才恰到好处,与“轻” 、“细”相宜,显得和谐,并且又把风人格化了,形象地描绘出了轻风徐来,柳枝拂然的柔态,给人以一种柔美之感.下句中添“映”、“隐”也欠贴切.试想,恬静的月亮已经辉满大地,梅花自然没有白天那么显眼.在月光照映下,也就黯然失色了.这样,好一个“失”字,就勾画了月色和梅花相互交融的情景,增强了这一首诗的感染力,真是一字生辉.
诗人为了一个字而反复推敲,千锤百炼,这种一丝不苟的写作精神,对我们的启示应该是不言而明了吧.炼字,在今天看来,我们不妨把它看作写作后的修改.我们同学写作文时不注意修改,总是喜欢“一气呵成”,然后万事大吉.这不是一种好的作文习惯.俗话说:“文章不厌百回改.”我们真的应该向古人学学这方面的工夫.当然,我们大可不必“捻断数茎须”,但是文章写成后必要的修改还是很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