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尝君正在做齐国的相国,在薛地被封万户食邑.由于门下养有三千多食客.封邑的收入不够奉养食客,于是派人到薛地放债收息以补不足.但是放债一年多了,还没收回息钱,门下食客的奉养将无着落.孟尝君于是想在食客中挑选一位能为他收取息钱的人.有人推荐冯谖:“代舍客冯公形容状貌甚辩,长者,无他技能,宜可令收债.”孟尝君于是请来冯谖,说想请您帮助去收取息钱.冯谖爽快地答应了.他备好车辆,整理行装,装置着契约准备去薛邑收债.冯谖在辞别孟尝君时问道:“责毕收,以何市而反?” 孟尝君曰:“视吾家所寡有者.”冯谖辞别了孟尝君,驱车到了薛地,派官吏召集应该还债的人,偿付息钱.结果得息钱十万,但尚有多数债户交纳不出.冯谖便用所得息钱置酒买牛,召集能够偿还息钱和不能偿还息钱的人都来验对债券.债户到齐后,冯谖一面劝大家饮酒,从旁观察债户贫富情况,一面让大家拿出债券如前次一样验对,凡有能力偿还息钱的,当场订立还期,对无力偿还息钱的,冯谖即收回债券.并假传孟尝君的命令,为无力还款的老百姓免去了债务.这样,冯谖就在薛地百姓中埋下了感恩于孟尝君的种子,换得民心,功德无量.
冯谖办完事后,立即赶了回去.孟尝君听到冯谖烧毁契据的消息,十分恼怒,立即派人召回冯谖.冯谖刚一到,孟尝君就责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做.冯谖说,您有了个小小的薛邑,不把那里的百姓当作自己的子女一样加以抚爱,却用商贾手段向他们敛取利息,我认为不妥,就假托您的旨义,把债赏赐给那些无力偿还的百姓.孟尝君听后虽然心里不快,但也无可奈何,只得挥挥手说:“诺,先生休矣!”
又过了一年,有人在齐愍王面前诋毁孟尝君,愍王便以“寡人不敢把先王的臣当作自己的臣”为借口罢掉了孟尝君的相位.孟尝君罢相后返回自己的封地,距离薛邑尚有百里,百姓们早已扶老携幼,在路旁迎接孟尝君.孟尝君此时方知冯谖焚券买义收德的用意,感慨地对冯谖说:“先生所为文市义者,乃今日见之!”
出于孟尝君政治地位还不巩固的考虑,冯谖对孟尝君进言说:“狡兔有三窟,仅得免其死耳”,并且说愿意“为君复凿二窟”.孟尝君便给他五十辆车,五百斤金去游说魏国.冯谖西入大梁,对魏惠王说齐国之所以能称雄于天下,都是孟尝君辅佐的功劳,今齐王听信谗言,把孟尝君放逐到诸侯国去了,孟尝君必然对齐王不满.孟尝君的治国谋略和才能是世人皆知的,先生若能接他来,在他的辅佐下,定能国富而兵强.惠王也久闻孟尝君的贤名,一听这话喜出望外,立即空出相位,让原来的相国做上将军,派出使节,以千斤黄金、百乘马车去聘孟尝君.冯谖先于魏国使臣赶回薛地,告诫孟尝君说:“千金,重币也;百乘,显使也.齐其闻之矣.”魏国使者接连跑了三趟,可孟尝君坚决推辞不就.冯谖诱使魏惠王珍重、竞争孟尝君,从而引起了齐王的高度重视,抬升了孟尝君的价值.
齐王听到这个消息,君臣震恐,连忙派遣太傅带“黄金千金、文车二驷、服剑一、封书”等物,非常隆重地向孟尝君谢罪,请孟尝君要“顾先王之宗庙,姑反国统万人乎”.冯谖劝孟尝君趁机索取先王的祭器,“立宗庙于薛”.等齐国的宗庙在薛地落成后,冯谖向孟尝君报告说:“三窟已就,君姑高枕为乐矣”.
自从齐泯王罢免了孟尝君的相位后,门下食客多离他而去.孟尝君恢复相位后,冯谖策马前去迎接,其他门客都未到.孟尝君感慨地对冯谖说,自己一生好客,对待客人从来不敢有所闪失,而他们见我被罢官,却都离我而去了.今仰赖冯谖先生得以恢复相位,门客还有什么脸面再见我呢?我如果再见到他们,“必唾其面而大辱之”.冯谖听了忙下马向孟尝君叩头,孟尝君急下马制止,问他是否是替其他的门客谢罪.冯谖说,不是.而是为“君之言失”.他说,任何事物发展都有自身的规律,像有生命的东西一定会死亡一样,这是一种必然规律;“富贵多士,贫贱寡友”,这也是一种规律.赶集上市的人,清晨时都急地赶往集市;但到日落时,人们就是经过集市,也只是甩着膀子走过去,看也不看一眼.他们不是爱好清晨,厌恶傍晚,而是因为傍晚时分,希望得到的东西,在那儿已经没有了.您失去相位,宾客自然都离去了,您不应该因此埋怨士人,希望孟尝君能够“遇客如故”.孟尝君非常感激冯谖的提醒,于是再次拜谢并接受了冯谖的建议,“敬从命矣,闻先生之言,敢不奉教焉”.
冯谖有超人的智慧,极具战略眼光.他抱着对孟尝君高度负责的态度,积极为孟尝君政治地位的稳定出谋划策.在孟尝君做齐国相国的几十年时间里,是与冯谖的精心谋划分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