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写了三个人物头现白发时自己的不同心境,情真意浓,感人深切.
首先是回忆第一次看到母亲头上白发时的情景,“母亲背窗而坐,窗子敞着,微风无声地轻轻掀动母亲的头发,忽见母亲的一根头发被吹立起来,在夕照里竟然银亮银亮,是一根白发,这根细细的白发在风里柔弱摇曳,却不肯倒下,好似对我召唤.我第一次强烈地感受到母亲也会老,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啊!我禁不住地扑在母亲怀里……如今,母亲已是满头白发,但初见她白发的感受却深刻难忘,那种人生感,那种凄然,那种无可奈何,正像我们无法把地上的落叶抛回树枝上去……”.
第二段是写妻子,“当妻子把一小盅染发剂和一支扁头油画笔拿到我面前,叫我帮她染发时,我心里一动,怎么,我们这一代生命的森林也开始落叶了?……可是待我用手指撩开她的头发,我惊讶了,在这黑黑的头发里怎么会埋藏这样多的白发》我竟如此粗心大意,至今才发现才看到.也正是由于这么多的白发,才迫使她动用这遮掩青春衰退的颜色.可是她明明是一头鸟黑而清香的秀发啊?究竟怎么一根根悄然变白的?是在我不停歇的忙忙碌碌中、侃侃而谈中,还是在不舍昼夜的埋头写作中?是那些年在大地震后寄人篱下的茹苦启含辛的生活所致?是为了我那次重病后内心焦虑而催白的?……黑发如同绿草,白发犹同枯草,黑发象绿草那样散发着生命诱人的气息,白发却象枯草那样晃动着刺目的、凄凉的、枯竭的颜色.我怎么做才能还给她一如当年那一头美丽的黑发?……”
第三段则是写自己,“一次,我把剩下的染发剂交给她,请她也给我染一染,这一染,居然年轻许多!谁说时光难返,谁说青春难再,就这样我也加入了用染发剂追回岁月的行列.……谁知染发是件愈来愈难的事情,……当染过的头发看上去一片鸟黑青黛,它们的根部又齐刷刷冒出一茬雪白.任你怎样去染,去遮盖,它总是一茬茬涌现.人生的秋天和大自然的春天一样顽强,挡不住的白发啊!……邻家的一位老者来访,一个画面令我震惊------他不单头发通白,连胡须眉毛也一概全白,在强光下的照耀下,蓬松柔和,光明透彻,亮如银丝,竟没有一根灰黑色的,真是美极了!……我说,现在的我,染和不染,成了两难.
老者大笑,然后对我说：‘小老弟,你挺明白的人,怎么在白发前糊涂了?孩童有稚嫩的美,青年有健旺的美,你有中年成熟的美,我有老来冲淡自如的美.这就象大自然的四季----春天葱茏,夏天繁盛,秋天斑斓,冬天纯净.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优势,谁也不必羡慕谁,更不必模仿谁,模仿必累,勉强更累.人的事,生而尽其动,死而尽其静.听其自然,对!所谓听其自然,就是什么季节享受什么季节.哎,我这话不知对你有没有用,小老弟!’“我听罢,顿觉地阔天宽,心情快活.摆一摆脑袋,头上华发来回一晃,宛如摇动一片秋光中的芦花.”
这篇《白发》写了三个不同的心境,对母亲是不舍、对妻子是愧疚、对自己是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