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茉莉
昨夜,月亮没有露面,黑丝绒般的夜空中,星星如钻石般晶莹闪亮。五月初七妈妈的生日,一个极特别的日子,我坐在妈妈南山的墓地。墓地四周,几年前我种的清香茉莉开得正欢,黑暗中洁白的小花显得是那样耀眼,稍有亮度的地方能看见一簇簇茂绿的叶子,如凝固的精美雕像。风吹来,它们便活了,微微颤动,如正在呼吸一般,一股股清香瞬间弥漫开来,仿佛是妈妈的味道……
(一)妈妈的小名叫茉莉
妈妈出生那年,也就是每年端午节的第二天。姥姥种在院子里的清香茉莉,第一次开出了洁白的花朵。为此,姥姥善作主张地给妈妈起了名字叫:茉莉。茉莉花,一般在每年的5月份10月份才开花,7至8月份间开花是最多最大的。当时姥爷听了极力反对,反对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姥爷不太喜欢花草之类的虚幻东西,他比较注重金童铁蛋之类的名字。因为他认为,花草再漂亮有味道也不如金童铁蛋那些东西值钱实惠。但姥姥一再坚持并且说:“茉莉花清香淡雅,融汇着融融的亲情和金子般的大爱,我就希望我的闺女长大后能如茉莉花一样淡雅做人,不奢华不虚荣,诚实本分。”姥爷听姥姥讲得条条是理,他又属于很疼姥姥的主,没办法只能应了姥姥。
那个年代,姥爷属于一个很有眼光的人。家里种的几亩地粮食,收获的季节,他会把加工好的粮食包括高粱、玉米、留出一小部分自己生活外,剩下的全部用马车驮着去一个很远的县城,把这些粮食换成金条。几车粮食换上一根金条,姥爷也是快乐的。换回的金条,姥爷会小心翼翼地把它抱在怀里,回到家里他会把金条埋在院子里最保险的地方。妈妈逐渐长大后,说媒的人几乎踢破了门槛。但妈妈有自己的想法就是,想找一个自己看得上眼的,而且要有文化的人。因为那时妈妈卫校毕业后,正在一家卫生所当护士,爸爸的学校就在妈妈单位附近。每次,爸爸和同学出去玩都会留意这个卫生所的妈妈,时间久了,妈妈也发现了同学群里高大帅气的爸爸。有一次爸爸吃坏了肚子,去卫生所打针,正赶上妈妈值班。两个人一见面,都情不自禁的盯着对方看。爸爸看时机成熟,就勇敢地对妈妈表白了想追妈妈的心愿,妈妈高兴地答应了爸爸,并领着爸爸回了家。
刚走进自个家院里,就看见院子里停着一辆崭新的飞鸽自行车,房间里正传来前院媒婆王婆的说话声,原来王婆又来给妈妈来说媒了。而且,这回她给介绍的是县里工作的王秘书。王秘书家境殷实,有个在省里当官的父亲,王秘书也随王婆跟来了,正坐在姥姥家的热炕头上等妈妈回来。妈妈拽着爸爸急匆匆走进房间,看见盘腿坐在炕头上的王婆和那个男人,心里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她使劲地拽着爸爸走到姥姥、姥爷面前,直接就告诉姥姥、姥爷说:“你们就都不要费心了,我要和我身边的这个男人结婚。”那个时候的姥姥和姥爷还都比较封建,闺女没和家做任何商量就突然领回了一个毛楞小子,还是个穷学生。姥姥、姥爷当时就惊呆了。但过后,姥姥却笑了。然后她对王婆和那个男人说:“我刚才怎么和你们说来,我闺女不是喜欢钱的人,你们请回吧。”但姥爷有些想不开,因为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闺女会相中一个上学的穷小子。但事情已经这样了,妈妈光天化日之下和爸爸手拉手进了家门,左邻右舍都知道了,不行也得行。没办法,姥爷也答应了这门婚事,并赶紧联系爸爸家定日子子结婚。
结婚的头天晚上,姥爷趁着夜深人静就去院子里挖出保存很久的一根没被人发现的金条,哆哆嗦嗦抱着,走进妈妈房间递到妈妈手里说:“闺女呀,家里本来有两根金条。前几个月你也知道,被造反派抄家抄了一根,咱们家也被定为了富农,你的护士长就因为成分不好没能当上。这根金条还是我攒了好几车粮食换的呢,一直埋在猪圈栅栏里,才没被人抄走。你结婚了就要离开这个家了,家里也没什么陪送你的,你就把这根金条带走吧……”妈妈听姥爷这么说,心里的委屈一下爆发出来,她哭着跑到院子里紧紧地抱着一株清香茉莉抽泣着。那时候,妈妈卫校毕业后,在医院工作可谓是任劳任怨并积极肯干,几次单位领导提议让妈妈当护士长,都因为家里成分不好没有批准,那些成分好的,业务不精通的反而吃了香。每天趾高气扬不说,还对妈妈成天指手画脚,背后还戳戳点点的说:“茉莉这么干净的名字是富农该叫的吗?”领导每次找妈妈谈话也会说:“你说你的成分,如果能像你的名字茉莉一样干净有多好,你父母干嘛要藏金条,他怎么就是富农呢?”每次妈妈回到家,都会一声不响地坐在院子的那株最大的茉莉花旁,默默地掉着眼泪。姥姥也会随之走到跟前,轻轻地把妈妈拥在怀里说:“闺女,咱就是茉莉,不是富农。”
妈妈出嫁那天,没有拿走姥爷给她的金条。而是抱走了那盆院子里随自己一起长大的、那株最大的正开着茂密花朵的茉莉。
(二)两个粽子一个蛋
妈妈和爸爸结婚后,辞掉了自己喜欢的护士工作,随爸爸带着奶奶来到了承德。一切都是刚刚起步,可想而知家里的生活是贫穷的。还好的是我家住的下营子平房的院落很大,勤劳的妈妈和奶奶在院子里养了猪和抓了许多鸡雏。猪长到百八十斤重的时候,妈妈就会找来杀猪的,把猪杀了肉自己从不舍不得吃都卖给那些捣鼓猪肉的贩子。鸡长大后,公鸡妈妈会拿到集市上卖,剩下的母鸡下的蛋留下几个给奶奶爸爸吃,我和哥哥妈妈很少会吃上鸡蛋。妈妈还经常对我和哥哥说:“家里奶奶和爸爸功劳最大,你们俩还小,吃在后头呢。另外,喜欢茉莉花的妈妈还特意把从家里拿的那株茉莉花的分叉插在院子里。
那年,正是我和哥哥拈花而笑,不谐世事的年纪。最让我欣喜的事,莫过于拉着妈妈宽厚的手掌走在院子里,茉莉已经占满了整个大院子。我欢快地追逐着翩飞的蝶儿,忘记了脚下的路,“啪”的一声摔了个狗啃泥,妈妈走上前来,把我“捧”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擦干我夺眶而出的泪珠,慈爱地说:“闺女,这路啊,得踏踏实实地走。”她还指着我身边的朵朵茉莉说:“你看这些花多美。根系深土里,花才长得旺盛。我希望我闺女长大后也能如茉莉一样,自尊做人,踏实做事,自然散发清香。”也别说,那年许多邻居,被我家院子的花香所吸引,都经常来我家里看花和妈妈奶奶唠家常。
哥哥五岁那年的端午节,邻居邹娘端来六个她包好的粽子和几个煮好的红皮鸡蛋。奶奶说:“在东北老家咱们家很少会包粽子,一是家里人多包不起,二是粮食比较紧张,每年就有数的那么点粮食还不够户口本供应的,端午节顶多煮几个自己家鸡下的蛋吃。”也别说,见了香气扑鼻的粽子,我和哥哥都扑上前去,不顾形象抢着吃了起来。妈妈和奶奶没有吃,只是站在旁边微笑地看着我和哥哥。妈妈还把其中的一个大点的粽子拿出来放进橱子,说留给每天工作在外很少回家的爸爸。还把最后剩下的一个夹给了奶奶。奶奶接过那个粽子只见她,喉结来回串动着,嘴里咽着唾沫。她盘着腿坐在炕头上,接过妈妈手里的递过的粽子正准备拨粽子皮,不知为什么?她又突然停了下来。她把那个粽子放回盆里说:“后天就是你们妈妈的生日了,家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干脆我这个粽子就留给你们的妈妈吧。”妈妈和奶奶正争执着,爸爸走了进来。只见他手里拎了两个粽子,脸上笑开了花。一边走还一边叫着妈妈的小名说:“茉莉,你看我给你带回了什么?”原来爸爸单位的小李家里包了粽子给爸爸单位人每个人拿了两个。爸爸没舍得吃想着妈妈后天的生日,就怀里抱着拿回家说是送给妈妈。
五月初七,妈妈生日这天,妈妈早早起床做了手擀面。我们一家热热闹闹都吃上一碗,祝福妈妈生日快乐!吃过早饭,妈妈牵着我的手,领着哥哥。带着爸爸拿回来的两个粽子,和奶奶特意给妈妈留的一个红皮鸡蛋,去妈妈花圃园上班了。路过学校门口,我突然看见,经常坐在学校门前靠缝鞋垫为生一个奶奶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只听人们紧张地议论着:“看吧,老人家是饿的昏过去了。”只见那个奶奶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地上的鞋垫破布凌乱的散落在地上。妈妈急忙松开我的手,几步上前,摸摸老奶奶的头,翻了翻她的眼睛,毫不犹豫地把老奶奶背在自己背上,小跑着跑向我家前面的卫生所。
那个缝鞋垫的奶奶终于被抢救过来了。奶奶的家人赶到时,妈妈拉着我和哥哥的手,转身离开一瞬,还把手里拿的那两个粽子和那一个红皮鸡蛋塞进奶奶怀里说:“快吃吧,还热乎呢。”
(三)落叶,那些陪伴妈妈的茉莉
四季中唯有秋天是一夜之间说来就来。当树上落下第一片叶子时,窗台上茉莉的白花依稀可见,妈妈却走了。妈妈对我说:“闺女,我喜欢安静,我也更喜欢咱家后山那一片茉莉,不要把我送到光秃秃墓碑耸立的公墓。好吗?闺女!”
遵从妈妈的遗嘱,我和哥哥把妈妈安葬在了离我家很近繁花似锦的南山。南山可谓世外桃源,虽然没有公墓肃穆,但有一种清香茉莉的味道。我还和哥哥在妈妈墓地四周,栽种了一盆盆茉莉。更为壮观的是五年后的今天,妈妈墓地四周已是清香一片。
每年的五月初七,妈妈生日这天。我都会怀揣煮得热乎的粽子和红皮鸡蛋,夜晚守候在这里。我会把怀里带着我体温的热粽子,一一摆放在妈妈墓碑前。在纸钱点燃一瞬,我仿佛看见妈妈再对我微笑。在对我说:“闺女,我的好闺女。一定要像茉莉一样散发清香,脚踏实地的做人!”
渍了盐的伤口
半夜被浑浑噩噩的梦搅醒,梦里的世界我清醒又恍惚,火光惨烈,飞沙走石,狰狞淫笑,八方驰援,徒手刨泥,离散的悲,无助的抗议,哭后的安静,安静后的喧闹,有如一幕幕交替不断的电影。
我知道,那是理想和残酷的发源地,随时淹没我现实的坚持,打败我的倔强。现实里牵强的笑只在边缘徘徊,现实中的倔强是演给别人看的配角。
不想睁开眼睛,有一只蟋蟀,轻轻地在这无边的黑色里吐露自己的心事,可能不与人听,只想低婉一地碎语,沉吟,断续,而有节奏,翻个身,侧耳静闻,颤栗的韵律让我想起那声声抽泣的样子。
还有张张为失去而痛心的脸。
夜为所有拉起幕布,公平地一起走在黑暗有如地狱的边沿。
有些微凉,我还是坐了起来,像大多数失眠者一样,在徐徐而上的烟雾中隐隐显现自己疲惫的倦容,或泡杯茶,看叶子被水的激情一点点柔和而静静地舒缓,那种怠惰式的生存,我隐约在刚才的梦中邂逅。
翻开一些书,早已习惯了平淡的对白,婉转的情节和精妙的语言,麻木而毫无所悟地让它们从我的眼前飘过,如陌生不相干的女子,她翩若惊鸿地回头,我却无动于衷。
湖水无风柳自静,夜空无月星照明,看到此句时窗外的夜灯朦朦胧胧地从远方奔赴而至,夹着碎枝盛叶的影子,魅影似地跃在我床头的墙上,夏风是夜的魂魄,看不见,却又时时地指使万物而动。
星星点点,那些薄凉的世事它应该都看的见,不动声色或许便是深藏不露。
如做人般,世间多少邪恶事,一笑红尘已离逝,莫问悲喜生由来,淡淡花香淡淡行。
枝条抚醒了小雀,立在树的顶端,对着渐渐隐去的星空开始自己的晨曲,一声续一声,惊的我屋内的蟋蟀暂时停止了心事述说,继而沉默地听鸟儿歌唱。
我忽儿听到树果坠落的声音,她划过空气时发出的声响,如在水波中荡开的涟漪,那一圈一圈向外的延展,带动周围的颤动,我听见由此而动水激岸的回荡。
东方似乎微白起来,那抹朝阳蕴育而生,我犹豫是否找一处高地,面对这新生的世界,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向天空道一声早安。
我还是沉默下来,想起在火光中离开的人们已经沉睡,我还不想扰了他们的清梦,他们才刚刚入睡,而且要很久很久甚至永远都不会看到这日出日落的繁华,那些突然遭受淹没的同胞还深深地在黑暗中等待光明的到来,我又有什么值的大声吆喝的?
等字只能是书写在文字里,无论站在多高的山峦,都无法看到你们笑靥如花的容颜,若你归来,不妨托风月当信使,拂我面容,撩起我不再浓郁的双鬓,告知我你的归期,我会在滚滚红尘的路边,用这一世最锵锵的口号,欢迎你。
可是,我最最亲爱的同胞们,你们再也回不来了,你可知晓,你在空中划过的痕迹,其实是我心头的一块疤痕,所有灾难的推手便是渍了盐的抹布掩在我的伤口,伤口很痛,却无能为力地自愈。
这个世界,该晴的晴,该落雨时落雨,七月未,八月随后便来了,接着是中秋,然后不久便是春节,以后所有这些节日你们都无法参与,忆你的或你思的,都隔在时空里。
上班途中,公交车上播放着现下流行的《小苹果》,老人相互拉着家长里短,女孩的耳机线是粉红色的,男孩的青春痘才刚刚起色,街上车水马龙,人民路依然堵车,卖早点的巴比蔓头,永和豆浆,热气腾腾,站台上人群拥挤……
仿若如梦……
太阳出现时,沉寂一夜的城市又热闹起来,这世界,有人忘记,有人惦念,有人漠然,有人麻木,有人哭,有人笑……
都是这红尘中的曲,包括灾难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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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茉莉花虽没有牡丹的艳丽,没有玫瑰的浪漫,没有百合的魅力,但它却饱含了一种质朴的美。以前我在我家楼上种了一盆茉莉花,在它开放的季节每天早晨我都要上楼去看看它开了没有,开了几朵,凋谢了几朵。如果开得越多,我就越高兴。如果凋谢得越多,我就会更加失落,甚至会感到特别郁闷。并一直担心着:难道没照顾好吗? 每一朵茉莉花都是一位纯洁美丽的白雪公主。她不妖艳,她常有一颗善良的心。全身纯洁无瑕,没有任何污秽。 茉莉花喜欢在夜里静悄悄的绽放,从不引人注目。她的绽放没有一点声音,因为它生怕惊醒了熟睡的人们,怕惊挠了他们的美梦。深夜,繁星闪烁在天际,它便悄悄舒展着身子,慢慢地,轻轻地。早晨太阳露出地平线那一刻,它便以最美丽的姿态,最灿烂的笑容来迎接朝阳的升起并且释放出全身的香味,给予人们一个清新的早晨,令人精神抖擞,心旷神怡,给全新的一天开了个好头,人们由此不禁感叹:“生活多么美好!” 美好的生活中,再去品味一下莱莉花茶的味道,那真是太惬意了。每当茉莉花凋谢后,我就把它们收集起来,放在阳光下晒一晒,久而久之它们的身躯就越变越小。在我悠闲时,在心情失落时,在孤独时,在伤心时……都会泡上一杯茉莉花茶,再次看它的笑脸在水中绽放。吹一吹,轻轻的抿一口,细细的品尝一下,淡淡的清香,有一种大自然的味道,沁人心脾。你会发现它胜过一切的中国名茶。 现在由于搬家了,茉莉花也不知送了谁,况且现在又进入了紧张的学习当中,真是遗憾,不能欣赏那美丽的茉莉花,更没有闲情逸致去泡上茉莉花茶,再细细品味。但我始终记得它的纯洁,可爱,善良,质朴,无私……600字 六年级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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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茉莉姓名:施欣然 年级:初三 七月茉莉 一 茉莉不喜欢夏天,因为在夏天,女孩子们就会穿着漂亮的裙子与衬衣,这么一来默默无闻又相貌平平的他就更加像是可有可无的空气了。每个女孩都会自卑,特别是当你的左邻居是一个既帅气,成绩又好的男孩,而你的右邻居是一个漂亮又聪明的女孩子的时候。今天早上,又看到她的左邻居向阳,在又邻居秋雨家门外等他,他们大概一起出门到野外的河边去画。 经过茉莉家,莫莉正在院子里洗爸爸的衣服,男孩子向阳喊:“茉莉,我们到清溪河边,你去吗?”他的笑容在夏天的阳光里,真好看。茉莉轻轻地摇摇头,然后说:“不去。”怕的声音很小的,也不知道站在门外的他有没有听见。 所以茉莉不喜欢放暑假,他的暑假内容总是很简单,她很少出门,因为他的额头上长了一朵“茉莉花”,是深红色的,准确的说那是一个深红色的花一样的胎记。 二 傍晚,茉莉坐在门前青石阶上发呆。想整天在大石头厂里,把大块的石头敲打成一个个巨大而威武的石狮子的爸爸。爸爸说要攒钱,听说北京的大医院能把茉莉头上的那朵“茉莉花”摘掉。 “茉莉,我们今天在野外摘了很多开放的茉莉花香气扑鼻呢,送给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向阳和秋雨站在了她面前。暮色里,向阳的微笑像天使般不真实,他手里的递来的那支茉莉花,那么白,在暮色里似有光芒散发。茉莉怯怯的手接过,清香童秋雨手里那一大把闪亮的茉莉花上袭来,茉莉看看自己手里弱弱的一枝,仍是微笑,说:“谢谢。”向阳说:“不谢。”她感觉有些晕眩呢。 八点半,爸爸才从石场回家,茉莉赶紧转身,把手里那只茉莉花塞进抽屉:“爸。” “嗯。吃饭吧。”茉莉,于是端出饭菜父女,俩默默吃饭。 爸爸,如往日那般少言寡语,他似乎只有对着石场那些狮子时才会有一点儿表情。所以她总是长时间的待在市场,和那些石头在一起。茉莉香他们相依为命,大多时候却总是相对无言。 三 那天清晨如同以往的每一天清晨茉莉人就早早起床,依然发现爸爸已经离家去了石场。于是她洗脸,吃了一点儿早餐,然后拿出一本书坐在门前的青石台阶上看。阳光渐渐的爬行到青石阶上放着的那一朵幽幽散发着清香的白色茉莉花上。 是谁把这一朵茉莉放在这儿了呢?茉莉想了想捡起那朵茉莉花,小心翼翼,像捡起一颗柔弱的珍珠。嗨,茉莉,早啊!”跑步的少年匆匆而过,茉莉来不及收起自己欣喜的表情,她瞬间红了脸,因为自己的猜想。茉莉摸着蹦跳的心爬上了院子左方的那块大石头向隔壁看,果然,那里种着好几盆洁白的小茉莉呢! 这一天忽然漫长起来。看着,手里这朵悄然洁白的茉莉花,茉莉忽然觉得整个暑假都丰富起来了。 四 向阳每天早晨会起来跑步,会对坐在青石阶前的茉莉打招呼:“嗨,茉莉,早啊!”每天如此。茉莉每天都会在青石阶上发现一朵悄然绽放的茉莉花,只一朵,小小的一朵放在手心里似乎还可以听到它绽开花瓣时细微声响。有时候向阳会站在秋雨家门前喊:“秋雨,你个懒虫,起来跑步啦!”有时候穿了白色运动服的秋雨会跑出来,有时候不会。这时候没理就会低下头看看手里的茉莉花,微笑小小的快乐像那些花瓣一般瞬间涨满了她的心。 整整一个七月,每天一个早晨都是这样美好,如果每个早晨,是一朵茉莉花,茉莉的心里开满了一朵又一朵欢喜的茉莉花。 八月第一天的下午,茉莉坐在院子里看书,向阳跑进来:“茉莉快去,你爸被石头砸伤了。” 茉莉急匆匆的,跟着向阳跑到医院。他的爸爸躺在病床上,头上手上脚上都缠了纱布,茉莉不知怎么办才好,一下子吓哭了。 爸爸就这样,再也没有醒。只是临死前说了一句:“茉莉头上,还有一朵‘茉莉花’......” 自从那一天以后茉莉早上就再也没有看见过茉莉花了,她抬头仰望天空,泪如雨下,原来......1200字以上 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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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香片您先倒上一杯茶——当心烫!您尖着嘴轻轻吹着它。在茶烟缭绕中,您可以看见香港的公共汽车顺着柏油出道徐徐地驰下山来。开车的身后站了一个人,抱着一大捆杜鹃花。人倚在窗口,那枝枝丫丫的杜鹃花便伸到后面的一个玻璃窗外,红成一片。后面那一个座位上坐着聂传庆,一个二十上下的男孩子。说他是二十岁,眉梢嘴角却又有点老态。同时他那窄窄的肩膀和细长的脖子又似乎是十六七岁发育未完全的样子。他穿了一件蓝绸子夹袍,捧着一叠书,侧着身子坐着,头抵在玻璃窗上,蒙古型的鹅蛋脸,淡眉毛,吊梢眼,衬着后面粉霞缎一般的花光,很有几分女性美。惟有他的鼻子却是过分地高了一点,与那纤柔的脸庞犯了冲。他嘴里衔着一张桃红色的车票,人仿佛是盹着了。车子突然停住了。他睁开眼一看,上来了一个同学,言教授的女儿言丹朱。他皱了一皱眉毛。他顶恨在公共汽车上碰见熟人,因为车子轰隆轰隆开着,他实在没法听见他们说话。他的耳朵有点聋,是给他父亲打的。言丹朱大约是刚洗了头发,还没干,正中挑了一条路子,电烫的发梢不很鬈了,直直地披了下来,像美国漫画里的红印度小孩。滚圆的脸,晒成了赤金色。眉眼浓秀,个子不高,可是很丰满。她一上车就向他笑着点了个头,向这边走了过来,在他身旁坐下,问道:“回家去么?”传庆凑到她跟前,方才听清楚了,答道:“嗳。”卖票的过来要钱,传庆把手伸到袍子里去掏皮夹子,丹朱道:“我是月季票。”又道:“你这学期选了什么课?”传庆道:“跟从前差不多,没有多大变动。”丹朱笑道:“我爸爸教的文学史,你还念吗?”传庆点点头。丹朱笑道:“你知道么?我也选了这一课。”传庆诧异道:“你打算做你爸爸的学生?”丹朱扑嗤一笑道:“可不是!起先他不肯呢!他弄不惯有个女儿在那里随班听讲,他怕他会觉得窘。还有一层,他在家里跟我们玩笑惯了的,上了堂,也许我倚仗着是自己家里人,照常的问长问短,跟他唠叨。他又板不起脸来!结果我向他赌神罚咒说:上他的课,我无论有什么疑难的地方,绝对不开口。他这才答应了。”传庆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道:“言教授……人是好的!”丹朱笑道:“怎么?他做先生,不好么?你不喜欢上他的课?”传庆道:“你看看我的分数单子,就知道他不喜欢我。”丹朱道:“哪儿来的话?他对你特别严,因为你是上海来的,国文程度比香港的学生高。他常常夸你来着,说你就是有点懒。”传庆掉过头去不言语,把脸贴在玻璃上。他不能老是凑在她跟前,用全副精神听她说话。让人瞧见了,准得产生某种误会。说闲话的人已经不少了,就是因为言丹朱总是找着他。在学校里,谁都不理他。他自己觉得不得人心,越发的避着人,可是他躲不了丹朱。丹朱——他不懂她的存心。她并不短少朋友。虽然她才在华南大学读了半年书,已经在校花队里有了相当的地位。凭什么她愿意和他接近?他斜着眼向她一瞟。一件白绒线紧身背心把她的厚实的胸脯子和小小的腰塑成了石膏像。他重新别过头去,把额角在玻璃窗上揉擦着。他不爱看见女孩子,尤其是健全美丽的女孩子,因为她们对于自己分外的感到不满意。丹朱又说话了。他摆着盾毛勉强笑道:“对不起,没听见。”她提高了声音又说了一遍,说了一半,他又听不仔细了。幸而他是沉默惯了的,她得不到他的答复,也就恬然不以为怪。末后她有一句话,他却凑巧听懂了。她低下头去,只管把绒线背心往下扯,扯下去又缩上去了。她微笑着道:“前天我告诉你的关于德荃写给我的那封信,请你忘记掉它罢。只当我没有说过。”传庆道:“为什么?”丹朱道:“为什么?……那是很明显的。我不该把这种事告诉人。我太孩子气了,肚子里搁不住两句话!”传庆把身子往前探着,两肘支在膝盖上,只是笑。丹朱也跟着他向前俯着一点,郑重地问道:“传庆,你没有误会我的意思罢?我告诉你那些话,决不是夸耀。我——我不能不跟人谈谈,因为有些话闷在心里太难受了……像德荃,我拒绝了他,就失去了他那样的一个朋友。我爱和他做朋友。我爱和许多人做朋友,至于其他的问题,我们年纪太小了,根本谈不到。可是……可是他们一个个的都那么认真!”隔了一会,她又问道:“传庆,你嫌烦么?”传庆摇摇头。丹朱道:“我不知为什么,这些话我对谁也不说,除了你。”传庆道:“我也不懂为什么。”丹朱道:“我想是因为……因为我把你当做一个女孩子看待。”传庆酸酸地笑了一声道:“是吗?你的女朋友也多得很,怎么单拣中了我呢?”丹朱道:“因为只有你能够守秘密。”传庆倒抽了一口冷气道:“是的,因为我没有朋友,没有人可告诉。”丹朱忙道:“你又误会了我的意思!”两人半晌都没做声。丹朱叹了口气道:“我说错了话,但是……但是,传庆,为什么你不试着交几个朋友?玩儿的时候,读书的时候,也有个伴。你为什么不邀我们上你家里去打网球?我知道你们有个网球场。”传庆笑道:“我们的网球场,很少有机会腾出来打网球。多半是晾满了衣裳,天暖的时候,他们在那里煮鸦片烟。”丹朱顿住了口,说不下去了。传庆回过头去向着窗外。那公共汽车猛地转了一个弯,人手里的杜鹃花受了震,簌簌乱飞。传庆再看丹朱时,不禁咦了一声道:“你哭了!”丹朱道:“我哭做什么?我从来不哭的!”然而她终于凄哽地质问道:“你……你老是使我觉得我犯了法……仿佛我没有权利这么快乐!其实,我快乐,又不碍着你什么!”传庆取过她手里的书,把上面的水渍子擦了一擦,道:“这是言教授新编的讲义么?我还没有买呢。你想可笑么,我跟他念了半年书,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丹朱道:“我喜欢他的名字。我常常告诉他,他的名字比人漂亮。”传庆在书面上找到了,读出来道:“言子夜……”他把书搁了下来,偏着头想了一想,又拿起来念了一遍道:“言子夜……”这一次,他有点犹疑,仿佛不大认识这几个字。丹朱道:“这名字取得不好么?”传庆笑道:“好!怎么不好!知道你有个好爸爸!什么都好,就是把你惯坏了!”丹朱轻轻地啐了一声,站起身来道:“我该下去了。再见罢!”她走了,传庆把头靠在玻璃窗上,又仿佛盹着了似的。前面站着的抱着杜鹃花的人也下去了,窗外少了杜鹃花,只剩下灰色的街。他的脸,换了一副背景,也似乎是黄了,暗了。车再转了个弯。棕榈树沙沙地擦着窗户,他跳起身来,拉了拉铃,车停了,他就下了车。他家是一座大宅。他们初从上海搬来的时候,满院子的花木。没两三年的工夫,枯的枯,死的死,砍掉的砍掉,太阳光晒着,满眼的荒凉。一个打杂的,在草地上拖翻了一张藤椅子,把一壶滚水浇了上去,杀臭虫。屋子里面,黑沉沉的穿堂,只看见那朱漆楼梯的扶手上,一线流光,回环曲折,远远的上去了。传庆蹑手蹑脚上了楼,觑人不见,一溜烟向他的卧室里奔去。不料那陈旧的地板吱吱格格一阵响,让刘妈听见了,迎面拦住道:“少爷回来了!见过了老太太没有?”传庆道:“待会儿吃饭的时候总要见到的,忙什么?”刘妈一把揪住他的袖子道:“又来了!你别是又做了什么亏心事?鬼鬼祟祟地躲着人!趁早去罢,打个照面就完事了。不去,又是一场气!”传庆忽然年纪小了七八岁,咬紧了牙,抵死不肯去。刘妈越是推推搡搡,他越是挨挨蹭蹭。刘妈是他母亲当初陪嫁的女佣。在家里,他憎厌刘妈,正如同在学校里他憎厌言丹朱一般。寒天里,人冻得木木的,倒也罢了。一点点的微温,更使他觉得朱抱着厚沉沉的漆皮笔记夹子,悄悄地溜了进来,在前排的偏左,教授的眼光射不到的地方,拣了一个座位,大约是惟恐引起了她父亲的注意,分了他的心。她掉过头来,向传庆微微一笑。她身边还有一个空位,传庆隔壁的一个男学生便推了传庆一下,撺掇他去坐在她身旁。传庆摇摇头。那人笑道:“就有你这样的傻子!你是怕折了你的福还是怎么着?你不去,我去!”说罢,刚刚站起身来,另有几个学生早已一拥而前,其中有一个捷足先登,占了那座位。那时虽然还是晚春天气,业已暴热。丹朱在旗袍上加了一件长袖子的白纱外套。她侧过身来和旁边的人有说有笑的,一手托着腮。她那活泼的赤金色的脸和胳膊,在轻纱掩映中,像玻璃杯里滟滟的琥珀酒。然而她在传庆眼中,并不仅仅引起一种单纯的美感。他在那里想:她长得并不像言子夜。那么,她一定是像她的母亲,言子夜所娶的那南国姑娘。言子夜是苍白的,略微有点瘦削,大部分的男子的美,是要到三十岁以后方才更为显著,言子夜就是一个例子。算起来他该过了四十五岁吧?可是看上去要年轻得多。言子夜进来了,走上了讲台。传庆仿佛觉得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一般。传庆这是第一次感觉到中国长袍的一种特殊的萧条的美。传庆自己为了经济的缘故穿着袍褂,但是像一般的青年,他是喜欢西装的。然而那宽大的灰色绸袍,那松垂的衣褶,在言子夜身上,更加显出了身材的秀拔。传庆不由地幻想着:如果他是言子夜的孩子,他长得像言子夜么?十有八九是像的,因为他是男孩子,和丹朱不同。言子夜翻开了点名簿:“李铭光,董德基,王丽芬,王宗维,王孝贻,聂传庆……”传庆答应了一声,自己疑心自己的声音有些异样,先把脸急红了。然而言子夜继续叫了下去:“秦德芬,张师贤……”一只手撑在桌面上,一只手悠闲地擎着点名簿——一个经历过世道艰难,然而生命中并不缺少一些小小的快乐的人。传庆想着,在他的血管中,或许会流着这个人的血。呵,如果……如果该是什么样的果子呢?该是淡青色的晶莹多汁的果子,像荔枝而没有核,甜里面带着点辛酸。如果……如果他母亲当初略微任性,自私一点,和言子夜诀别的最后一分钟,在情感的支配下,她或者会改变了初衷,向他说:“从前我的一切,都是爹妈做的主。现在你……你替我做主罢。你说怎样就怎样。”如果她不是那么瞻前顾后——顾后!她果真顾到了未来么?她替她未来的子女设想过么?她害了她的孩子!传庆并不是不知道他对于他母亲的谴责是不公正的。她那时候到底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有那么坚强的道德观念,已经是难得的了。任何人遇到难解决的问题,也只能够“行其心之所安”罢了。他能怪他的母亲么?言教授背过身去在黑板上写字,学生都沙沙地抄写着,可是传庆的心不在书上。吃了一个“如果”,再剥一个“如果”,譬如说,他母亲和言子夜结了婚,他们的同居生活也许并不是悠久的无瑕的快乐。传庆从刘妈那里知道碧落是一个心细如发的善感的女人。丹朱也曾经告诉他:言子夜的脾气相当的“梗”,而且也喜欢多心。相爱着的人又是往往地爱闹意见,反而是漠不相干的人能够互相容忍。同时,碧落这样的和家庭决裂了,也是为当时的社会所不容许。子夜的婚姻,不免为他的前途上的牵累。近十年来,一般人的观念固然改变了,然而子夜早已几经蹉跎,灭了锐气。一个男子,事业上不得意,家里的种种小误会与口舌更是免不了的。那么,这一切对于他们的孩子有不良的影响么?不,只是好!小小的忧愁与困难可以养成严肃的人生观。传庆相信,如果他是子夜与碧落的孩子,他比起现在的丹朱,一定较为深沉,有思想。同时,一个有爱情的家庭里面的孩子,不论生活如何的不安定,仍旧是富于自信心与同情——积极,进取,勇敢。丹朱的优点他想必都有,丹朱没有的他也有。他的眼光又射到前排坐着的丹朱身上。丹朱凝神听着言教授讲书,偏着脸,嘴微微张着一点,用一支铅笔轻轻叩着小而白的门牙。她的脸庞的侧影有极流丽的线条,尤其是那孩子气的短短的鼻子。鼻子上亮莹莹地略微有点油汗,使她更加像一个喷水池里湿濡的铜像。她在华南大学专攻科学,可是也匀出一部分的时间来读点文学史什么的。她对于任何事物都感到广泛的兴趣,对于任何人也感到广泛的兴趣。她对于同学们的一视同仁,传庆突然想出了两个字的评语:滥交。她跟谁都搭讪,然而别人有了比友谊更进一步的要求的时候,她又躲开了,理由是他们都在求学时代,没有资格谈恋爱。那算什么?毕了业,她又能做什么事?归根究底还不是嫁人!传庆越想越觉得她的浅薄无聊。如果他有了她这么良好的家庭背景,他一定能够利用这机会,做一个完美的人。总之,他不喜欢言丹朱。他对于丹朱的憎恨,正像他对言子夜的畸形的倾慕,与日俱增。在这种心理状态下,当然他不能够读书,学期终了的时候,他的考试结果,样样都糟,惟有文学史更为凄惨,距离及格很远,他父亲把他大骂了一顿,然而还是托了人去向学校当局关说,再给他一个机会,秋季开学后让他仍旧随班上课。传庆重新到学校里来的时候,精神上的变态,非但没有痊愈,反而加深了,因为其中隔了一个暑假,他有无限的闲暇,从容地反省他的痛苦的根源。他和他父亲聂介臣日常接触的机会比以前更多了。他发现他有好些地方酷肖他父亲,不但是面部轮廓与五官四肢,连行步的姿态与种种小动作都像。他深恶痛嫉那存在于他自身内的聂介臣。他有方法可以躲避他父亲,但是他自己是永远寸步不离地跟在身边的。整天他伏在卧室角落里那只藤箱上做着“白日梦”。往往刘妈走过来愕然叫道:“那么辣的太阳晒在身上,觉也不觉得?越大越糊涂,索性连冷热也不知道了!还不快坐过去!”他懒得动,就坐在地上,昏昏地把额角抵在藤箱上,许久许久,额上满是粼粼的凸凹的痕迹。快开学的时候,他父亲把他叫去告诫了一番道:“你再不学好,用不着往下念了!念也是白念,不过是替聂家丢人!”他因为不愿意辍学,的确下了一番苦功。各种功课倒潦潦草草可以交代得过去了,惟有他父亲认为他应当最有把握的文学史,依旧是一蹶不振,毫无起色。如果改选其他的一课,学分又要吃亏太多,因此没奈何只得继续读下去。照例圣诞节和新年的假期完毕后就要大考了。圣诞节的前夜,上午照常上课。言教授要想看看学生们的功课是否温习得有些眉目了,特地举行了一个非正式的口试。叫到了传庆,连叫了他两三声,传庆方才听见了,言教授先就有了三分不悦,道:“关于七言诗的起源,你告诉我们一点。”传庆乞乞缩缩站在那里,眼睛不敢望着他,嗫嚅道:“七言诗的起源……”满屋子静悄悄地。传庆觉得丹朱一定在那里看着他——看着他丢聂家的人。不,丢母亲的人!言子夜夫人的孩子,看着冯碧落的孩子出丑。他不能不说点什么,教室里这么静。他舔了舔嘴唇,缓缓地说道:“七言诗的起源……七言的起源……呃……呃……起源诗的七言!”背后有人笑。连言丹朱也忍不住扑嗤一笑。有许多男生本来没想笑,见言丹朱笑了,也都心痒痒地笑了起来。言子夜见满屋子人笑成一片,只当做传庆有心打趣,便沉下了脸,将书重重的向桌上一掼,冷笑道:“哦,原来这是个笑话!对不起,我没领略到你的幽默!”众人一个个的渐渐敛起了笑容,子夜又道:“聂传庆,我早就注意到你了。从上学期起,你就失魂落魄的。我在讲台上说的话,有一句进你的脑子去没有?你记过一句笔记没有?——你若是不爱念书,谁也不能逼着你念。趁早别来了,白耽搁了你的同班生的时候,也耽搁了我的时候!”传庆听他这口气与自己的父亲如出一辙,忍不住哭了。他用手护着脸,然而言子夜还是看见了。子夜生平最恨人哭,连女人的哭泣他都觉得是一种弱者的要挟行为,至于淌眼抹泪的男子,那更是无耻之尤,因此分外的怒上心来,厉声喝道:“你也不怕难为情!中国的青年都像了你,中国早该亡了!”这句话更像锥子似地刺进传庆心里去,他索性坐下身来,伏在台上放声哭了起来,子夜道:“你要哭,到外面哭去!我不能让你搅扰了别人。我们还要上课呢!”传庆的哭,一发不可克制,呜咽的声音,一阵比一阵响。他的耳朵又有点聋,竟听不见子夜后来说的话。子夜向前走了一步,指着门,大声道:“你这就给我出去!”传庆站起身,跌跌冲冲走了出去。当天晚上,华南大学在半山中的男生宿舍里举行圣诞夜的跳舞会。传庆是未满一年的新生,所以也照例被迫购票参加。他父亲觉得既然花钱买了票,不能不放他去,不然,白让学校占了他们一个便宜,因此竟破天荒地容许他单身赴宴。传庆乘车来到山脚下,并不打算赴会,只管向丛山中走去。他预备走一晚上的路,消磨这狂欢的圣诞夜。在家里,他知道他不能够睡觉,心绪过于紊乱了。香港虽说是没有严寒的季节,圣诞节夜却也是够冷的。满山植着矮矮的松杉,满天堆着石青的云。云和树一般被风嘘溜溜吹着,东边浓了,西边稀了,推推挤挤,一会儿黑压压拥成了一团,一会儿又化为一蓬绿气,散了开来。林子里的风,呜呜吼着,像捌犬的怒声。较远的还有海面上的风,因为远,就有点凄然,像哀哀的狗哭。传庆双手筒在袖子里,缩着头,急急地顺着石级走上来。走过了末了一盏路灯,以后的路是漆黑的,但是他走熟了,认得出水门汀道的淡白的边缘。并且他喜欢黑。在黑暗中他可以暂时遗失了自己,脚底下的沙石嘁擦嘁擦响了。是谁?是聂传庆么?“中国的青年都像了他,中国就要亡了”的那个人?就是他?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黑了,瞧不清。他父亲骂他为“猪,狗”,再骂得厉害些也不打紧,因为他根本看不起他父亲。可是言子夜轻轻的一句话就使他痛心疾首,死也不能忘记。他只顾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少时辰,摸着黑,许是又绕回来了。一转弯,有一盏路灯。一群年青人说着笑着,迎面走了过来,跳舞会该是散了罢?传庆掉过头来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他听见言丹朱的嗓子在后面叫:“传庆!传庆!”更加走得快。丹朱追了他几步,站住了脚,又回过身来,向她的舞伴们笑道:“再会罢!我要赶上去跟我们那位爱闹蹩扭的姑娘说两句话。”众人道:“可是你总得有人送你回家!”丹朱道:“不要紧,我叫传庆送我回去,也是一样的!”众人还有些踌躇,丹朱笑道:“行!行!真的不要紧!”说着,提起了她的衣服,就向传庆追来。传庆见她真来了,只得放慢了脚步。丹朱跑得喘吁吁的,问道:“传庆,你怎么不来跳舞?”传庆道:“我不会跳。”丹朱又道:“你在这儿做什么?”传庆道:“不做什么。”丹朱道:“你送我回家,成么?”传庆不答,但是他们渐渐向山巅走去,她的家就在山巅。路还是黑的,只看见她的银白的鞋尖在地上一亮一亮。丹朱再开口的时候,传庆觉得她说话从来没有这么的艰涩迟缓。她说:“你知道吗?今天下课后我找了你半天,你已经回去了。你家的住址我知道,可是你一向不愿意我们到你那儿来……!”传庆依旧是不赞一词。丹朱又道:“今天的事,你得原谅我父亲。他……他做事向来是太认真了,而华南大学的情形使一个认真教书的人不能不灰心——香港一般学生的中文这么糟,可又还看不起中文,不肯虚心研究,你叫他怎么不发急?只有你一个人,国文的根基比谁都强,你又使他失望,你……你想……你替他想想……”传庆只是默然。丹朱道:“他跟你发脾气的原因,你现在明白了罢?……传庆,你若是原谅了他,你就得向他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近来这样的失常。你知道我爸爸是个热心人。我相信他一定肯尽他的能力来帮助你。你告诉我,让我来转告他?行不行?”告诉丹朱?告诉言子夜?他还记得冯碧落么?记也许记得,可是他是见多识广的男子,一生的恋爱并不止这一次,而碧落只爱过他一个人……从前的女人,一点点小事便放在心上辗转,辗转,辗转思想着,在黄昏的窗前,在雨夜,在惨淡的黎明。呵,从前的人,……传庆只觉得胸头充塞了吐不出来的冤郁。丹朱又逼紧了一步,问道:“传庆,是你家里的事么?”传庆淡淡地笑道:“你也太好管闲事了!”丹朱并没有生气,反而跟着他笑了。她绝对想不到传庆当真在那里憎嫌她,因为谁都喜欢她。风刮下来的松枝子打到她头上来,她“哟!”了一声,向传庆身后一躲,趁势挽住了传庆的臂膀,柔声道:“到底为什么?”传庆撒开了她的手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倒要问问你:为什么你老是缠着我?女孩子家,也不顾个脸面!也不替你父亲想想!”丹朱听了这话,不由得倒退了一步。他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跟着,可是两人距离着两三尺远。她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对不起,我又忘了,男女有别!我老是以为我年纪还小呢!我家里的人都拿我当孩子看待。”传庆又跳了起来道:“三句话离不了你的家!谁不知道你有个模范家庭!就可惜你不是一个模范女儿!”丹朱道:“听你的口气,仿佛你就是见不得我似的!仿佛我的快乐,使你不快乐。——可是,传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到底——”传庆道:“到底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妒忌你——妒忌你美,你聪明,你有人缘!”丹朱道:“你就不肯同我说一句正经话!传庆,你知道我是你的朋友,我要你快乐——”传庆道:“你要分点快乐给我,是不是?你饱了,你把桌上的面包屑扫下来喂狗吃,是不是?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宁死也不要!”山路转了一个弯,豁然开朗,露出整个的天与海。路旁有一片悬空的平坦的山崖,围着一圈半圆形的铁栏杆。传庆在前面走着,一回头,不见丹朱在后面,再一看,她却倚在栏杆上。崖脚下的松涛,奔腾澎湃,更有一种耐冷的树,叶子一面儿绿一面儿白,大风吹着,满山的叶子掀腾翻覆,只看见点点银光四溅。云开处,冬天的微黄的月亮出来了,白苍苍的天与海在丹朱身后张开了云母石屏风。她披着翡翠绿天鹅绒的斗篷,上面连着风兜,风兜的里子是白色天鹅绒。在严冬她也喜欢穿白的,因为白色和她黝暗的皮肤是鲜明的对照。传庆从来没看见过她这么盛装过。风兜半褪在她脑后,露出高高堆在顶上的鬈发。背着光,她的脸看不分明,只觉得她的一双眼,灼灼地注视着他。传庆垂下了眼睛,反剪了手,直挺挺站着。半晌,他重新抬起头来,简截地问道:“走不走?”她那时已经掉过身去,背对着他。风越发猖狂了,把她的斗篷涨得圆鼓鼓地,直飘到她头上去。她底下穿着一件绿阴阴的白丝绒长袍,乍一看,那斗篷浮在空中仿佛一柄偌大的降落伞,伞底下飘飘荡荡坠着她莹白的身躯——是月宫里派遣来的伞兵么?传庆徐徐走到她身旁。丹朱在那里恋爱着他么?不能够罢?然而,她的确是再三地谋与他接近。譬如说今天晚上,深更半夜她陪着他在空山里乱跑。平时她和同学们玩是玩,笑是笑,似乎很有分寸,并不是一味放荡的人。为什么视他为例外呢?他再将她适才的言行回味了一番。在一个女孩子,那已经是很明显的表示了罢?他恨她,可是他是一个无能的人,光是恨,有什么用?如果她爱他的话,他就有支配她的权力,可以对于她施行种种绝密的精神上的虐待。那是他唯一的报复的希望。他颤声问道:“丹朱,你有一点儿喜欢我么?……一点儿?”她真不怕冷,赤裸着的手臂从斗篷里伸出来,搁在栏杆上。他双手握住了它,伛下头去,想把脸颊偎在她的手臂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半空中停住了,眼泪纷纷地落下来。他伏在栏杆上,枕着手臂——他自己的。她有点儿爱他么?他不要报复,只要一点爱——尤其是言家的人的爱。既然言家和他没有血统关系,那么,就是婚姻关系也行。无论如何,他要和言家有一点联系。丹朱把飞舞的斗篷拉了下来,紧紧地箍在身上,笑道:“不止一点儿。我不喜欢你,怎么愿意和你做朋友呢?”传庆站直了身子,咽了一口气道:“朋友!我并不要你做我的朋友。”丹朱道:“可是你需要朋友。”传庆道:“单是朋友不够。我要父亲跟母亲。”丹朱愕然望着他。他紧紧抓住了铁栏杆,仿佛那就是她的手,热烈地说道:“丹朱,如果你同别人相爱着,对于他,你不过是一个爱人。可是对于我,你不单是一个爱人,你是一个创造者,一个父亲,母亲,一个新的环境,新的天地。你是过去与未来。你是神。”丹朱沉默了一会,悄然答道:“恐怕我没有那么大的奢望。我如果爱上了谁,至多我只能做他的爱人与妻子。至于别的,我——我不能那么自不量力。”一阵风把传庆堵得透不过气来。他偏过脸去,双手加紧地握着栏杆,小声道:“那么,你不爱我。一点也不。”丹朱道:“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传庆道:“因为你把我当一个女孩子。”丹朱道:“不!不!真的……但是……”她先是有点窘,突然觉得烦了,皱着眉毛,疲乏地咳了一声道:“你既然不爱听这个话,何苦逼我说呢?”传庆背过身去,咬着牙道:“你拿我当一个女孩子。你——你——你简直不拿我当人!”他对于他的喉咙失去了控制力,说到末了,简直叫喊起来。丹朱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就三脚两步离开了下临深谷的栏杆边,换了一个较安全的地位。跑过去之后,又觉得自己神经过敏的可笑。定了一定神,向传庆微笑道:“你要我把你当做一个男子看待,也行。我答应你,我一定试着用另一副眼光来看你。可是你也得放出点男子气概来,不作兴这么动不动就哭了,工愁善病的——”——传庆嘿嘿地笑了几声道:“你真会哄孩子!‘好孩子别哭!多大的人了,不作兴哭的!’哈哈哈哈……”他笑道,抽身就走,自顾下山去了。丹朱站着发了一会愣。她没有想到传庆竟会爱上了她。当然,那也在情理之中。他的四周一个亲近的人也没有,惟有她屡屡向他表示好感。她引诱了他(虽然那并不是她的本心),而又不能给予他满足。近来他显然是有一件事使他痛苦着。就是为了她么?那么,归根究底,一切的烦恼还是由她而起?她竭力地想帮助他,反而害了他!她不能让他这样疯疯颠颠走开了,若是闯下点什么祸,她一辈子也不能够饶恕她自己。他的自私,他的无礼,他的不近人情处,她都原宥了他,因为他爱她。连这样一个怪僻的人也爱着她——那满足了她的虚荣心。丹朱是一个善女人,但是她终究是一个女人。他已经走得很远了,然而她毕竟追上了他,一路喊着:“传庆!你等一等,等一等!”传庆只做不听见。她追到了他的身边,一时又觉得千头万绪,无从说起。她一面喘着气,一面道:“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传庆从牙齿缝里迸出几句话来道:“告诉你,我要你死!有了你,就没有我。有了我,就没有你。懂不懂?”他用一只手臂紧紧挟住她的双肩,另一只手就将她的头拼命地向下按,似乎要她的头缩回到腔子里去。她根本不该生到这世上来,他要她回去。他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蛮力。不过他的手脚还是不够利落。她没有叫出声来,可是挣扎着,两人一同骨碌碌顺着石阶滚下去。传庆爬起身来,抬起腿就向地下的人一阵子踢。一面踢,一面嘴里流水似地咒骂着。话说得太快了,连他自己也听不清。大概似乎是:“你就看准了我是个烂好人!半夜里,单身和我在山上……换了一个人,你就不那么放心罢?你就看准了我不会吻你,打你,杀你,是不是?是不是?聂传庆——不要紧的!‘不要紧,传庆可以送我回家去!’……你就看准了我!”第一脚踢上去,她低低地嗳唷了一声,从此就没有声音了。他不能不再狠狠地踢两脚,怕她还活着。可是,继续踢下去,他也怕。踢到后来,他的腿一阵阵地发软发麻。在双重恐怖的冲突下,他终于丢下了她,往山下跑。身子就像在梦魇中似的,腾云驾雾,脚不点地,只看见月光里一层层的石阶,在眼前兔起鹘落。跑了一大段路,他突然停住了。黑山里一个人也没有——除了他和丹朱。两个人隔了七八十码远,可是他恍惚可以听见她咻咻的艰难的呼吸声。在这一刹那间,他与她心灵相通,他知道她没有死。知道又怎样?他有这胆量再回去,结果了她?他静静站着,不过两三秒钟,可是他以为是两三个钟点。他又往下跑去。这一次,他一停也不停,一直奔到了山下的汽车道,有车的地方。家里冷极了,白粉墙也冻得发了青。传庆的房间里没有火炉,空气冷得使人呼吸间鼻子发酸。然而窗子并没有开,长久没开了,屋子里闻得见灰尘与头发的油腻的气味。传庆脸朝下躺在床上。他听见隔壁他父亲对他后母说:“这孩子渐渐的心野了。跳舞跳得这么晚才回来。”他后母道:“看样子,该给他娶房媳妇了。”传庆的眼泪直淌下来。嘴部掣动了一下,仿佛想笑,可又动弹不得,脸上像冻上了一层冰壳子。身上也像冻上了一层冰壳子。丹朱没有死。隔两天开学了,他还得在学校里见到她。他跑不了。1200字以上 六年级 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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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敲打茉莉外婆是一个很慈祥的人。听母亲说,外婆在那个年代算是个比较明白的人,那时候在农村,大家都比较喜欢男孩子。母亲说,那时候大家要下田,要计工分。男孩子就可以计到十分,而女孩就只能计六分。外婆却不嫌弃母亲,到处借钱让母亲读书。街坊邻居都说,女孩读什么书,读了也没什么出息,还不如尽快找个人嫁了算了。外婆还是没有动摇自己的决心。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外婆是个很了不起的人,这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的小小仰慕吧?害怕在八岁的时候,母亲带我回去看外婆。这是我第一次见外婆,我幻想着,外婆是多么的漂亮,多么善解人意。母亲先把我带进了一个充满花香的院子,那时我还不认识那花,只知道很香,很白。然后,走进了一间阴暗潮湿的房间,看到外婆和外公在床边坐着。外婆写满沧桑的脸上没有我想象的沉鱼落雁,而是一点一点的无奈和哀愁。外婆的身材不是很高挑,算是个矮胖的老女人吧。那爬满银丝的。头发很安静得“躺”着,没有多么特别的发簪,给人平添了一种沧桑感。眼睛深深地陷了进去,在深深的眼窝里,我看了那晶莹的泪珠。但外婆的衣服却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衣服很精致,上面绣着凤凰,展翅欲飞的样子,一种古色古香的感觉,当时,我才知道,外婆老了,不是母亲所说的那个明白的漂亮中年人了。然后,外婆一句话也没有说,我不明白,那时候,我很害怕,我觉得外婆很可怕。因为她的样子真的让不怎么见人的我感到恐惧。她和奶奶一般大,但她的沧桑和奶奶的慈爱,我会更容易接受哪一个呢?懵懂?外婆看着母亲,什么话也没有说。我觉得很奇怪。我不敢再看外婆,我在母亲的耳边嘀咕了一会儿,母亲让我先出去。走出了房间,这才发现阳光是多么刺眼。我偷偷摘了朵院子里的花,仔细打量,我想,外婆一定很喜欢这花吧?接着我俯在门外,想听听外婆和母亲在说些什么,但什么也听不到。我索性从窗户看,我看到……外婆握着母亲的手,那眼神是多么地哀愁,但那嘴角还是勉强挂着一丝笑容。母亲却哭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隐约看到外婆从手上摘下枚戒指,戴在了母亲的手上。她没说什么,拍了拍了母亲的手。母亲的泪却决堤了,外婆一把把母亲拥进了怀里。外婆却没有哭,还笑着。那时,我真的不明白。而后,母亲推着轮椅,好像是要带外婆去散步。散步母亲要我陪着一起去,母亲推得很慢很慢。外婆很仔细地在看,似乎想留住这一切。走到一座古老的石桥旁,外婆要母亲把轮椅推到石桥的边上,她抚摸着那粗糙的石头,她怔住了,好像想到什么东西了。她在那里呆了很久。母亲催我先回家。走了很久,我回头看母亲和外婆,她们似乎在说什么。回到了院子,雨已经慢慢下起来了,在院子里那些花没有低头折节,而是挺着胸,任风雨摧残。这和我在城里见的那些风吹两边倒的小野花真是差别慎大。我静静看着雨打花,它好象是要告诉毫不知情的我什么东西?回家几日后,已经是大年初八了,母亲带我回到了厦门。我的脑海里,怎么也抹灭不掉外婆的影子。因为我喜欢外婆院子里的花,母亲就在城里给我买了一盆,然后告诉我,那是茉莉。在一个深夜里,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第二天,母亲就回娘家了。三日后,母亲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了,我什么也不知道。我问父亲,父亲只告诉我,母亲回去看外婆了。我又去看了看阳台上的茉莉,它似乎摇了摇头,告诉我,不是这样的。明白长大了,我才知道。外婆在那个深夜过世了。那时外婆要去散步,原来是她最后的愿望。我终于知道,外婆因为得了病,在老家,没有钱,没有及时治疗,最后到了不可挽回的时候。外婆就剩几天可以活了;我终于知道,外婆在散步是为何那么慢,原来是在回味;我终于知道……回忆我想起雨打茉莉,也是现在我才明白,外婆为什么喜欢养茉莉。因为它陪伴着外婆最艰难的日子,陪伴着外婆最伤心的日子,陪伴着外婆远去的日子……雨打茉莉,是象征着不退缩,坚强。茉莉,你似乎就是外婆的影子,回忆你……忏悔我打开母亲的抽屉,看到一包东西。上面写着:“母亲留给我的”,我打开,果然是那个金戒指。我看着外婆的遗像,我不觉得害怕了,我反而不因为她老了而觉得她不值得仰慕了。我开始真正敬佩这个含辛茹苦把母亲拉扯长大的人。我开始问自己,为什么见她的第一面居然是最后一面,我开始后悔,为何不在她还未走的时候告诉她,我是多么敬重她,多么仰慕她,后悔没有告诉她一声,我爱她。就这样,她走了;就这样,我明白了……世界上的机会要好好把握,别像我一样后悔,趁来得及说爱。现在,每到石桥边,我就会想起外婆。最少,最少,外婆告诉了我,趁来得及说爱,最少,最少,她给我留下了可以回忆,回味的地方……“哗啦啦”,雨又下了起来,阳台上的茉莉又似乎在告诉我,那天的故事。我喃喃说道,雨打茉莉。1200字以上 高三 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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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岁月,幽幽清香岁月如一道划过生命的际线,一路带着我们前行。这一路中,它诠释着唯美,诉衷着今宵,抒写着人生,勾画着别离。悠悠岁月,幽幽清香。——题记悠悠岁月,诠释着前世今生的种种,让我们带着对爱的一份使命前行着。殊不知中,我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背离那份爱情久远了,在所有的诚惶诚恐里,我们不知道该怎么样来诠释我们的心情,该怎么样来演绎我们的今生。或许,远去的岁月带给我们的也是一缕幽幽的清香。人生的际遇谁也说不清自己到底会遇到什么,也不清楚自己会经历什么。但是,每个人最终会明白人生就是这么回事,在经历很多之后,会有缕清香自生命幽深处溢出。或许,这缕清香是人生的精髓所在。悠悠的岁月里,我们会经历很多的快乐,会经历很多的忧伤,一路会在不断的人生轨迹里让我们互换角色。很多时候,我们不想去这样的经历人生,可人生就偏偏这样的选择了我们。让我们在这种自己也揣摩不透的迷离里,一路奔跑。很多时候,就是不清楚前方的路在哪里,所以磕碰之间尽是伤痕。当我们捂着伤口的时候,很多时候或许已经被痛麻痹的失去了该有的痛觉。不再感到了来自身体的刺痛,或许这种切肤之痛,已经从我们的生命里过去了,再也体会不到这世的殇了。在痛过之后,透过生活的本质,我们再次会看到很多一直在生命里隐约的快乐,其实快乐的因素只要你勇于去激发,还是能鲜明的跃入生命的。有时,生命中的这种快乐,还是如缕幽香一样,在生命的最深处回荡。经历生命的所有,我们或许才能真真切切的体验到每次生命经历的与众不同。生命有时就会带给我们意想不到的希翼,会带领我们走向所有的阳光和快乐的天堂。人生就是这样,你能带给生活多大的正能量,生活就会反馈给你多广的幸福。有时,或许我们在这条道上走着走着的时候,忘记了生命中的很多纯真,会带领我们走向无边的迷茫。但最终我们还是会明白,我们的生活需要的是激情洋溢,我们需要的是快乐徜徉。只有在快乐里不断徜徉的人,才会真正的体验到什么是幸福,什么是人生。悠悠岁月,幽幽清香,那是人生的一种极致。只有经历过无数极致的人,才能真正的幸福的酣畅淋漓。悠悠岁月,幽幽清香。在生活之余,爱情也是一个不可缺少的主题。今生,或许我们定义的爱情,已经翩然的远离了这个喧哗的尘世,它在所有的迷茫里不知道落脚在何方。悠悠的岁月,带着对今生的憧憬,让我们在所有的荆棘里穿身而过,最终伤的不知道是岁月,还是我们自己?很多时候,不自知间,所有的幽幽清香已经覆盖了生命的所有。我们努力的在其间穿梭,很多时候难以逃离这份情殇的所有,它厚实而又坚韧,让所有的所有都难以穿透其本身的属性。情殇似一曲没有谱的曲子,带着我们徜徉在生命的其间,让人想逃离又无法逃离所有的所有。但是,最终我们的一切情殇,会被岁月的那缕幽香拯救出水深火热之中。悠悠岁月,带着我们生命的奇迹,一路飞扬。让我们在生命的所有里,品味着别离的所有痛,诉说着蓦然阑珊处的无奈。今生的所有,在滚滚向前的岁月里,无法带我们逃离其间的种种。岁月就是所有真实的见证,岁月就是所有经典的重写,岁月就是人生激昂的谱写。幽幽清香就是人世间最美的芬芳,在我们人生处于迟钝期,在我们人生处于瓶颈期,在我们人生处于困惑期,这缕幽香会带领我们走出所有的迷茫,这缕清香会带我们走向所有的幸福。清香闻似清淡,但沁人心脾。就是这样一缕岁月的清香,伴随我们走出了岁月的所有狰狞,伴随着我们走出了岁月的所有蹉跎。这缕清香带给我们了生命的奇迹,很多时候,当我们处于人生的失意之时,我们似乎闻到了生命之中那缕激励我们前行的清香,进而变得非常有动力。在所有的岁月里,我们有时剑走偏锋,让我们无力去应对生命的所有时,也是这缕清香带领着我们走出了人生的坑洼。悠悠的岁月,它注定会让我们的人生经历所有的所有,然后在所有里让我们一次次的变得坚强。悠悠的岁月,也注定会让我们在所有的眼泪里懂得珍惜。悠悠的岁月,也将向我们诠释什么是生活,什么是活着的意义。所有的人生经历,只有当凝夜成结的时候,我们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生活。岁月告诉我们,活着并不是单单为了活着,为了见证很多的美好,为了诠释很多的真挚。岁月永远是一首越唱越经久的歌,只有经历过所有的人,才能真正的解读其中的美。悠悠岁月,幽幽清香,会带领我们一次次走进关于岁月的神话之中,然后让我们在这缕清香里,沉淀一次次关于生活的醇香。人生,就是在我们无法预料的匆匆里,写尽岁月的匆匆。1200字以上 初三 记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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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是只好猫“茉莉,乖!我们来给你送吃的了!”随着一群中学生的呼喊,一只纯白色的猫从树上跳了下来。这只猫就是茉莉,她的身世很悲惨,三个月时就被遗弃到马路中央,就是这群好心的中学生把它抱到了他们的学校里,偷偷地养着,计算下来,茉莉呆在这里已经十一个月了。回想起以前的事情,一个叫花叶的女孩叹了口气,她抱起茉莉,抚摸着她柔软的皮毛,坐到路旁的椅子上。这群学生中,和茉莉的命运最相似的就是她,而她也是茉莉最亲的一个人。花叶四岁那年,她的母亲就因患有白血病抢救不及时而与世长辞,花叶的爸爸要外出做生意,就把她托付给了自己的妹妹,也就是花叶的姑姑。花叶的姑姑是个脾气很好的女人,她也对花叶很好,这可能就是花叶心底的最后一抹亲情了吧!那天,是茉莉来到这所古板的学校的第二个月。闲着无聊,茉莉就顺着小路走,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茉莉迈出了花叶为她规定的安全范围,她在路上蹦跳着,在红色的操场上格外显眼。这时,一个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看见了她,他慢慢的向茉莉靠近,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突然茉莉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就忘了怎么回事。“校长,真的很对不起!”茉莉的耳朵动了一下,对,没错,是花叶的声音!“那么你现在怎么办?”“校长,我向你证明,茉莉一定会为这个学校带来好处的!”“你是指这只傻猫能为我们学校抓到老鼠吗?”这个声音中明明带着讽刺的味道。“是的,她一定会捉到老鼠的。”“好的,我就信你一次!”过了一会,茉莉的眼前亮了起来,蒙在他眼上的黑布被取了下来,过度的光亮让她睁不开眼睛,她只感受到了花叶温柔的呼吸。以后的时间里,花叶一有空就会训练茉莉抓老鼠,茉莉好像很懂人性似的,她也很尽力的学习、模仿着,直到一个月后,茉莉把她抓到的第一只老鼠衔到她面前,她才有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她和茉莉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可是,可是现在,她就快要毕业了,要到一所著名而又陌生的大学里学习了,要离茉莉而去了······想到这里,她不禁潸然泪下,她怀中的茉莉,也被她感染了,眼泪汪汪地看着她······深夜,花叶一直没有回宿舍,茉莉在她的宿舍门前等了很久很久还是不见花叶的影子。茉莉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下了楼,爬上自己最爱的那棵树,望着树下的一草一木。突然,路灯下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那人左瞧右瞧,悄悄地溜进了花叶住的那栋宿舍楼。他要干嘛?一个念头从茉莉脑海中闪现。茉莉开始警觉起来,她浑身的毛都因紧张绷得僵直,她噌得一下窜到树叶后面,偷窥着那人的一举一动。过了一会儿,那个人手里攥着一个东西,神色慌张地走出来,茉莉屏住呼吸,那不是花叶的东西吗?偷偷地拿花叶的东西的人一定不是好人!茉莉从树上扑下来,她露出了她尖利的爪子,在那人的脸上狠狠抓了一道,那人被疼痛和突如其来的恐惧冲昏了头脑,竟忘了自己是小偷,大声喊起了救命,这时,花叶出现在路中间,茉莉扭过头,她高兴地叫了一声,就是这一刹那,小偷把茉莉一抛,就准备跑,还好茉莉摔到了草地上,不太疼。花叶赶快跑到茉莉身边,紧紧地抱住她,等发现茉莉没事才松了口气,而正在同时,门口的保安也抓住了小偷,小偷偷的东西,正是花叶的录取证书。在花叶毕业之后,茉莉也不见了,在哪里也找不到她。但在学生们心中,茉莉永远是只好猫······1200字以上 初三 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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