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

贴着十来张泛黄老照片的玻璃相框一直挂在奶奶的老木床边，我却直到今天才有闲心去看。然而看不太清楚，大概挂得太高的缘故吧。

我搬了小木椅子，站在上面，才勉强能分辨出那张比较新而且最大的照片。我仔细辨认那婴孩的笑脸，灿烂赛过太阳，皮肤细腻白嫩，眼睛大大的，明亮又单纯。“大概才几个月大吧，”我默默地猜想道，“这孩子是我还是老哥？”

再看另一张，照片的色彩明显浅了，泛着淡淡的黄色，背景大概是佛寺的入口，一年轻男子穿着白色衬衫，梳着当时流行的发型，开心地笑着。我哈哈大笑起来，这不是老爸还能是谁啊！早听妈妈说老爸当年是“玉树临风”，今天总算让我见识到了。想想老爸现在的模样，圆圆的大脑门，鼓鼓的大肚皮，完全无法与曾经的模样相提并论。

我笑吟吟地继续欣赏别的照片。老哥小时候真调皮，竟然在小木马上楸着六一的毛，六一的前爪子都已经架在小木马上了。大妈似乎很不放心——那隐约着的就是大妈的身影。我轻轻地笑起来。六一是家里养的一只牧羊犬，听奶奶说是在儿童节的时候出生的，所以唤作“六一”。六一特别温顺，熟人一走近，它就呜呜地叫，还在地上打滚。它最喜欢往我身上扑，大过年的，新衣服上总有那么几点“小梅花”，我的小嘴噘得老高了。大概平日里都是将六一锁起来的，所以每次过节放它出来遛遛，它就如脱缰的野马满场子乱撒奔。妈妈却怕狗得紧，六一就趁她不注意，“凶猛”地伸出爪子……一阵尖叫总是难免的。

哈哈，也许我笑得太恐怖了，奶奶推开门进来，看见我的模样，一脸地莫名其妙。奶奶指了指相框，问我知不知道哪个是小时候的我。我哪知道啊？奶奶指了指那张最大的照片。那个是我啊！白白胖胖的，和现在的我真有天壤之别。

奶奶又指了指另一张照片：“这是你爸。”我顺势看去，只见爸爸正在小河里抓鱼呢。奶奶说：“你爸爸小时候最喜欢抓鱼，以前到处是河，鱼很多，家里没好吃的时候，你爸就去抓鱼吃……”

奶奶又转了话题，说我小时候小得和一只猫一样，“就这么点”，奶奶边说边比画着。哪有这么小？我知道奶奶是在夸张。奶奶又说：“你一下子长这么大，这么乖，真开心！”

奶奶就这样，“真开心”总是挂在嘴上。

那老照片的框子，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最上面是奶奶和爷爷年轻时候的照片，灰色的；还有爸爸和妈妈、大伯和大妈的照片，彩色的；然后是哥哥的，我的，我们一家人的。

这里永远让我那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