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忆老屋

雨天，漏水的屋顶。狂风，透寒的墙壁。毒日，晒裂过的砖瓦……却有抹不去的记忆。

一座老屋那么破那么旧，像一只历经沧桑，老了，快要死了的巨龟。它没有雨街青石巷的意境，也没有古城里房屋的历史。它就是破破烂烂明明很佝偻却要假装很直立，不愿意倒下。老屋，如果你倒下，我会不会哭？

三到七岁的记忆都在那里，那时的老屋没那么破。那时的奶奶也没那么多白发，脸上也没那么多皱纹。

五岁的夏天夜晚，天上星星特别多。地上草丛间的星星也多。泛着绿光、黄光，一亮一熄，一闪一闪。那时候老屋不是那么不堪一击。奶奶会搭着木梯把我背上屋顶，一步一步爬地有力，爬地安稳。踏着木梯很快上了屋顶，我记忆中的天空不是四个角而是无边界的，繁星点点布满脑海。“奶奶，为什么月亮是黄色的？”我准备用手指，她慌忙地用手拿下我的手，“指不得的，指月亮是会割耳朵的，月亮里头有个人，你指他，他就会跑下来割你耳朵。”

老屋被夏风吹得吱吱作响，不知道吹的是门还是窗。那时的我也确实那么相信她的忠告，将手收回插入荷包，确实有些害怕。

银色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就像给她披了一层薄雾般的轻沙。月光下的老屋与月光下的她就像是雕像，我躺在老屋顶上眯着眼看着星星和月亮。偶尔也会有两只萤火虫飞到屋顶上，我就将它用手捏住丢进荷包，它仍然会亮。“月亮走，我也走，我和月亮是朋友……”这是她那时教我的民谣，她教一句我背一句，每次听到都会入睡。入睡后总会听到老屋吱吱的声音。

七岁之后的夏天，那些民谣随之忘却，时间太漫长却又太快。漫长到让我忘记对老屋的记忆，快到一眨眼之间，再回到老屋虽然雨天不漏水，风日不透寒，但老屋是真得老了，它被修饰再修饰。却不知它的骨架十分脆弱，不如往昔。老屋前方坐着奶奶，明显与凳子不符。发胖的身体与矮小的凳子甚是滑稽，脸上深深的皱纹，掺杂的白发满头都是。坐在门口摘菜。看见了我眼睛欣喜地到处看，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看什么，然后站起来慢慢向我走近再走近。我比她高了，她也背不动了。“变成大姑娘了”我笑了笑来回应她的这句话。

老屋的夏天也没以前那么热，蚊子也比以前少了。只是老屋的屋顶我也没胆量爬了，它脆弱的骨架也许经不住我的踩踏。夜晚，天上的星星暗了，老屋周围的星星没了。再也没有一闪一熄的绿光。其实老屋它依旧很佝偻只是外表有一层假象罢了。甚至，不如从前，看着让人心疼。

老屋，你记载了我童年所有的趣事。如果你倒下我肯定会不舍。而我并不能做些什么，最多乞求时间慢一点，你的时间长一点，我们的快乐多一些。

没有雨街青石巷的意境，也没有古城房屋的历史。佝偻着却假装自己很直立。老屋如果你倒下了，我肯定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