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寻找蔚蓝

我不知道那个女人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只是,我被它刺痛了。

很久以前一个小孩子送我一个蓝色的鱼缸。

他说这样鱼儿就不会寂寞，它会觉得自己在海里。

于是我放心的养了一条红色的小鱼.

它似乎很满足，因为它在海里。

它是一条淡水鱼.

可是它想游到海里去。

后来，后来，我把红色的小鱼换到透明的鱼缸里。

它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的一切，我窗边的百合,我电脑里的文字，我床头的布娃娃，一切美好的东西，只要它想，它都可以看的到。

但是它不快乐，它在寻找那片海.

我想我是没有勇气告诉它,蓝色的鱼缸已经碎掉了的。碎的再也拼不起来，一片一片的，刺痛我的手，还有心.

后来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把这条鱼连同透明的鱼缸送给邻家一个得了白内障的女孩子.

我告诉它,她会给你一片海.

它好象没有回答我吧,只是固执地看着我衬衣上的一点点蓝色。

尔后的几年，我离开这个小城,离开并不是想要被挽留。

坐上火车的时候想起包里那些蓝色的碎片，有人说邻近的小城有个人可以将碎片复原.

……

他是个精神病患者。

连医生都说他没救了。医生说，只有在修复碎片的时候他会变的很安静，好象凝固了一样。

我把鱼缸碎片捧在手里，送到他面前。

他是混乱的，疯狂的撕扯自己的头发。

于是我坐在旁边，等待他归于平静。

那是个很漫长的月夜，整个疯人院里都是狰狞的嚎叫。

……

后来我带着了修好的鱼缸回到小城。

我想我永远忘不了他抚摸碎片时的微笑。

当晚,他死在疯人院。

临死前他不停的呼喊，寻找一片蔚蓝。

……

邻家患白内障的女孩子已经长大，亭亭玉立，我甚至以为她的双眼是清亮的。

我们聊了很久,包括这段时间小城的变化。

后来，说到那条鱼.

它已经死了，这是我早预料到的。

女孩子说，临死前它不停的向鱼缸撞去,一直撞到身体粉碎。

鱼缸外面，有一个盛满蓝色颜料的杯子.

它在寻找那片蔚蓝。

……

后来，后来怎么样了呢。

我好象又离开小城了.

邻家的女孩子嫁了一个没有眼疾的男孩.

他们养了很多鱼.

他们找到一个蓝色的大鱼缸。

所有的鱼儿都在里面。

很幸福，因为在海里。

或者，海在心里。

……

火车上一个女人打开窗户仰望。

她说很早以前一条红色的小鱼告诉她它很快乐。

因为它在海里，一片澄澈如苍穹般宁静的海.

……

就到这里.

寻找蔚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