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菊花茶

推开一扇窗，那年月光以另一种姿态醒来。曾蓄意隐藏的一桩心事，被风轻轻撩开。于是，那些把盏时分：柔和，安静，念想，都在诗里，变得意味深长。

我静静的想。若菊，水里绽开。触及了挂在窗棂的阳光，心渐渐温暖。泡菊的壶水，烟黄。透明的色泽书写着美丽的诗行。一定有一个心仪的背影，在过去，在梦里，在心上。她像所有世上最灼人的色彩，都曾动人的炫过，再隐藏。现在，隔了空间想起，黯然神伤。只是因为，转身，不仅是刹那，更是天长。

壶的一半，是墨绿胶质的把手，浑厚的色彩掩了一半的烟黄。这很像一场记忆，时间彼端是徐徐落定的柔美，此端却掩蔽着尘世最苍凉的花絮。这就是人生。

菊，开在水里，是动人的。柔弱中带米白的花瓣，隐隐透出象牙色的质感。若想画之，单纯的白不足将其表达，你需加一点柠檬黄，再加一点绿，那微妙的质感就会呼之欲出。但那属一种若有若无的意像。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就像此刻，想起那些遥远的花事：一朵一朵的云，穿过河流；一段一段的时间，无限延伸；或者一句一句的话语，散在空气，成为一首游动的诗。水面上，光影里，全是一片暖暖。风起时，飞舞，缠绵，沉醉。

可说到底，这是一种怀旧的意境。就像刚才我一直描绘的菊瓣，一种若有若无的意像。那么还是回过来，继续。顺着米白花瓣的延伸，咖啡从中间过度，直至花蒂处，被深深的灰绿锁住。此刻，你可以屏息，你可以沉思，因为如此优雅的色彩搭配，会令生命中许多的过客，暂且留步，一起，一起欲语还休；一起，一起恍惚若梦。

如此淡雅的菊，浮在水面，安静而从容。而那些岁月幽深处，你若心怀温柔，是否留意过：雨水，一点点流动，黄昏，一点一点聚拢，而自己，捏着一段时光，不肯放手，任多情，在纸上，被风吹成一条长长的河。

或许，面对一杯菊花茶，滋生如此的想象，只是一种无聊的姿态。但人很多时候，却醉在这种似是而非的意象里，不愿醒来。

又或许，天天穿梭在纷扰的尘世，心底一直渴望片刻的闲情。就像现在，希望有如此梦境：远远地坐在草地上，你笑，我笑，夹杂水流的声音。看云一片一片的滑落河底，有鱼经过时，拾起，做了棉被。但梦醒后，是无痕的，是不可深究的。但我原意，用文字将它记下。这样，在多年后翻阅这些浅浅的文字时，我就会想起这样一个下午，这样一壶菊花茶，这样一段心境。有温暖，有芬芳，还有惬意。

因事关菊。念至此，还想到故乡的那些菊。那时栏外，遍地花语。红的，黄的，紫的，，白的，像一朵朵长在水里的彩云。风过去，摇曳成一道婉约的风景：伸手过去，一片水意，缓慢的，浸了心扉。还有那些躲在墙角的花蕾，不动声色，若影若现，就像某个梦里等待的黄昏，有着一种祥和与安静。

但是，远了。而记忆，恍惚在花香里，盛开一朵，一朵。

阳光移了位。此刻，壶上光源，亦仿佛有着潮湿的心事。那些幽深的光影铺下来，被倒影的事物，就越来越远，悄然无声。而那些颜色里若断若续的情丝，此刻，寂静沉浮在水里，遇了菊，让人惊见自已所有的前尘旧事，目光黯然。

如果，此刻有光线掉在记忆里，你要相信，这一瞬间的伤感和喜悦都像在梦境，终要醒的。而我们，除了惆怅撒手放开，还能留住什么？

其实，人生不也如此，若一壶菊花茶。沉浮，怀旧，梦境，现实，永远交错绽放的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