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自然

春末的风有夏的味道，星期天的阳光海绵般的有弹性，走到哪儿，它总跟随到哪儿。走过乡政府，就是田坂，绿啊，黄的，深浅不一，高矮错落地遍布着，风中的气息现在回忆起来应该是有浓郁的泥土和草的气息，想想那时真是太幸福了，天上舒卷的云朵在蓝天上漫步比大家电脑上的屏幕美得多，那时，十岁吧？

那是因为没地方好玩，没有现在孩子的满屋子的玩具，甚至一件也没有，后来，有的只是父亲在很远的外地（跨省）做工回来时带回来的一辆小汽车，珍藏了二十年，终于被儿子弄坏了。那时唯一的快活去处就是漫开来的田野了。房子少得可怜，土地富裕得很，肥沃得很，庄稼人把它们打理得像模像样，有点积肥总往田地里挑，庄稼长得鲜嫩肥壮。从基根路上走过去，软的，有坑洼和碎石，两旁还种着细挑又精干的柏树。对这些缺乏生气的东西，我们早已厌倦，便顺着田埂一直往河边走，那里柳叶儿绿得冒油，我们几个喜欢站在人家河边的自留地上边玩边说，玩的是石头泥巴，聊的是家长里短，同学伙伴的些许事体便也会讨论个不休，某个人扯上一个人，说他怎么样好笑，然后大家互相补充取乐，边说边踢些东西，扔些玩艺。

再接着，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一个人边说着，还边甩出一小片瓦砾，小片儿在水面上掠过，蜻蜓点水般连续地在河上点出几个圆晕，从河岸边一直向河中间过去，还没来得及充分展示身手，就急匆匆地钻进了水里，在它身后，一个个小圆晕开始扩张，像无数朵渐开的莲花，一朵比一朵大，彼此撞击碎裂。“我们来比赛打水漂吧！”一呼百应。大家立马在泥土里挑石头，挑那匀称的、片儿薄的。顿时，黧黑松软的土被翻乱了，在一旁的柳树下更是一片狼藉。有的拿好了顺手的家伙，抡开了胳膊，还拿石头在嘴里呵上两下，算是给他鼓鼓气吧，再侧过身，压低膀子，伸平右臂，猛地一蹬右腿，手在水平方向一个弧线，美丽得宛如舞蹈家的创作。水面盛开了一串涟漪，又打破了初夏阳光的宁静，惊醒了昨夜未眠的小鱼，一忽儿从水里跃起，来看个究竟。同行的赞叹之余，便是噼哩啪啦的比拼，不过，为了公开起见，大家还是按照一定顺序，一个一个地进行的。

水面泛起的波光映射得人眼有点刺痛，毕竟太阳有点猛了。咚咚的声响伴随着哈哈的笑声自由地洒在每一片青菜叶上，杨柳被风吹得舞姿乱颤。快乐就这么简单而又丰富地写在大家的脸上。

我们曾经自然。

（时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