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谈话

我和父亲最后一次的谈话时间很长，至少在我印象里是这个样子，他的叹息也让我沉重的缓不过神来。

那天是父亲节，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父亲打电话回来嘘寒问暖了一番，就和我开起了玩笑，问了我好些事，记忆中挂电话时他生气的撂下一句话，嘟嘟嘟嘟…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泪始终没流下来，微笑掩饰了我嘴角的苦涩。时钟滴答滴答的声响清脆的环绕在我耳边，门外熄火声意识着父亲回来了，我心里明白，这次是逃不掉了，我等待着不愉快的到来。钥匙转动了房门，我忽地发现现在我痛恨发明用钥匙开门的人。我还未抬头就全身打颤，父亲平时其实很和蔼，可是生气了就会让人害怕，我偷瞄到他那怒火般的眼神，一身严肃，全身不由得开始抖动，他进门就问我：″这里时不好吗？当初不是你自己提出来要到我们身边的。”然后脱掉外套，一本正经地坐在床边，低着头，像是要我回答他，又或者是要我解释电话中是怎么一回事。

电话里父亲问我“是不是忘了和他说什么”当时我真没记起来，后来才知道是父亲节（六月的第三个星期天）我接了一句“没有”后也不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以前，以前初二的时候，当时父母不在我身边我跟着奶奶，就是所谓的留守儿童，我承认那时我讨厌极了他们，但是却没有像其他人说的那样讨厌。我找不到合适的词曲形容当时的心情和感觉，那时真的很不懂事，因为家里面还有一个弟弟，他跟在父母身边，我和他关系一直不好，我喜欢欺负他，以来平息我的嫉妒和羡慕，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幼稚很傻，可是当时的我就那样。终于在我强烈的反抗下和让他们头疼的捣蛋的事，他们才把我带到他们身边，在他们面前我没表现出任何情绪，内心却是百感交集，我很高兴这是我当时最显著的心情。

我初三转学来杭州的，学校离父母打拼的小家不远，我刚踏入这所学校记忆最深刻的事就是…用某人的话来说“被园丁修剪成他想要的心形、长方形”我内心没有改变可是我的外形符合了这类说法，我一头飘逸的头发就那样在冰冷的剪刀下离开了我，我生气极了、抓狂是我当时最强烈的心理活动。后来，我发现我并不喜欢待在他们身边，很压抑很不自由。初三下学期，我不止一次向他们提出我不要待在这我要回奶奶身边的想法。他们不理会我，每次、每次我和他们都会为了这件事争吵一番，这次电话里也是因为这件事，在忘了什么的情况下说到这边去了，一如既往的争吵、争吵。父亲好像是受够了，所以很生气的连道别话都没说就挂了电话。父亲又追问了我一句“你就这么不喜欢在我们身边吗？”我想也没想就说“嗯”。父亲暗淡的眼神让这场对话再次陷入沉默。过了许久，他再次问我用了比平常还要严厉的声音“你到底是怎么想，你说”我听出他口中的怒气，我抑制住眼泪，一字一字的拼凑出我想说的话“以前，不在你们身边的时候，我连晚上做梦的时候都想到你们身边来。每次过年过节的你们不会来还好，一回来没多久就离开，你们值不值得我的感受，我舍不得你们，每次你们离开，我都不想看着，我怕控制不了自己，控制不了自己追上去，控制不了自己难受，我多羡慕弟弟，他可以待在你们身边，可我却不可以，那时即使我再怎么想你们，我都宁愿你们别回来，因为你们回来后必定离开。之后我到你们身边来了，曾经那种难受虽然没有了，可是你们那么爱弟弟，我表面上是没什么，可是心里很不舒服，所以每次和母亲争吵我都不留情、不愧疚。因为自我认为的不公占据了我所有思绪，又是我都在怀疑你们是我亲生父母吗？（这是我偷看了下父亲，他复杂的眼神让人琢磨不透）如果是，你们怎么会不明白我的难受。呵呵，不过现在没事了。你们再怎么爱他我都习惯了，打我骂我，以前还会伤心地抱头痛哭、怪自己不好，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了，连哭也哭不出来了，因为你们，我抗击能力强了。”这是我想说的，一直在我心里久到我都快乐的心里话。现在你知道了，够了吗？最后一句说完我失声痛哭起来，我没注意到父亲，只瞄到他黑洞一样的眼睛，像是要把我吸进去，又…

不足40平方米的房间，弥漫着咸味和父亲身上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他没有接我话，而是一直叹息，声音不重却让我一时缓不过神来，我明白他在难受，一种我永远体会不到的难受。我起身去浴室，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沉重的气氛，我看着窗外的霓灯，心中阵阵泛起的酸涩还有脸上已吹干的泪痕，我再次抑制住自己想哭的冲动。一头钻进水池，让泪水和水混为一体，我平静了许久再次回到房间看见父亲站在窗边抽烟，背影和大家想的一样沉重。还记得父亲和我说过，他抽烟只不过为了麻痹自己，慢慢的就成了一种习惯，一种改不了的习惯。我还未开口，父亲就转身出门了，留在房间内的是一股中华烟味，和沉重的气氛。还有他从我身边走过的一声叹息。我靠在墙边慢慢的蹲下，环着腿，静静地，没有焦点的看着前方。

平常我和父亲说话的机会少之又少，因为一星期也见不到他几次，这次的谈话一点目的也没有，我一心就想他们也能理解我而已。最后一次的谈话既是如此。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是父亲节，父亲问我是不是忘了和他说什么了，只不过想听到我说：“父亲节快乐”这些字罢了。可是最后却演变成一场争吵，一场父女之间的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