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塘色彩

刚过五月，走进西塘已然还是一片春光灿烂，那种一首诗、一幅画的意境是远不能表达此时情景的，我只是感觉回到一片远古的水乡小镇，心情一下子如释重负，心闲得空灵一般。来过的朋友向我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我说“你留一点空间让我自己慢慢品吧”，他笑而不答。

这是一个典型的江南水乡小镇，古巷小街，黛瓦粉墙，一条绿水如带的小河穿镇而过，许多弯弯的石拱桥联结着两边的枕河人家，水系发达令人惊奇，小巷的尽头也有河水流过，那盖在水道上的青石板也是润润的，风从弄堂穿过更觉得是那样凉快、惬意，一切是那样的宜居，那样的清醇悠然。我们在怀古的思绪里，行着古韵的小步来到小巷一处店铺前，一面招揽客人的旗是蓝底白字，上面写着“西塘千年特产‘八珍糕’”。老板是一位大约五旬的妇人，见我们一行数人的游客行头，笑吟吟地将我们迎了进去，一位系着蓝色蜡染花围裙的年轻女子，动作麻利地端上一盘摆放整齐的糕点来，然后又提着一只小木桶就在店铺前移动着一块木质盖板，打上了一桶清亮的河水，老板娘说：“大家好辛苦，先洗洗手吧，请尝尝我们这里有千年历史的‘八珍糕’哟……”

西塘不仅有古韵美景，而且这里的杜鹃花也远近闻名，并有杜鹃之乡的美称。西塘人种养杜鹃花可以上溯到清代中期，经过一百多年的传承，西塘仍有不少的养花人，其品种齐全、名目繁多，在住宅的庭院天井里，在客厅的花几上，几乎一式都是杜鹃花，可谓片片杜鹃红，家家得春光。古人说，艳花如美人，能与语。我则不是爱在能与语上，因为爱花爱到与之语的境界，只有两种人，一是花痴，二是高人。可惜两者我都不是，我是凡人。我从大山中走来，对杜鹃的爱情有独钟，那跃然入眼的色彩和如舞的姿态，爱怜娇媚、楚楚动人，顿觉赏心悦目，驱尽倦意。我确是爱西塘那满园满屋的杜鹃花，如水灵灵的舞者，也是西塘人一种执著与淡泊的风流……

街廊、雨帘是西塘又一个具有特点的实景了。小河不宽，约三十公尺，然水深足可行船，河的两岸都是木质结构的民居，民居前有长长的木质青瓦街廊，而下面就是街道，一边是商店，一边是河，在沿河的街廊上有“美人靠”，它沿着街廊弯弯的、长长的，是让人休憩观看河面风光的好地方。西塘人活得悠然洒脱，在望不到尽头的街廊上，人们可看到琳琅满目的店铺，还有从附近来西塘摆着小摊的乡民，大大小小竹篮子里盛满了各式干货与河鲜。

在这个典型的江南水乡小镇上，到处都显现着明清的遗风，从烽火马头墙到具有韵味的瓦当、石拱桥、戏台及各家门前的埠头，都能看到吴越文化的缩影，那灰黑的瓦片如一张张历史的光碟，也许刻录了吴王夫差、越王勾践的风云；也许还有那名伶醉人的越剧老腔的音韵……整个古镇一片灰白中有黑，风格如《清明上河图》的古朴，又如世外的宁静。然而那家家户户店铺连成的街市更显古韵风骚，特别是入夜后，古镇更会让你心动不可抑制。那条穿镇而过的小河瞬间变成灵动的液体，激动的人们将手放入水中去搅拌，因为在河的两岸长长的街廊上，家家户户都挂着盏盏大红灯笼，也许是为西塘风情旅游增添特色的气氛。然而又听当地人讲，主要是为河道行船者照明，以至上下船方便，因为晚上也有观光者或游人来到西塘。此时，你若站在河上任何一座石拱桥上望去，那一弯小河泛着红晕，条条小船如画舫，水在橹声中如红色的液体在流动，此时更有趣的是还有妇人在各家埠头浣衣，那一声声捣衣的声音由远而近。就在我驻足欣赏这古韵悠境时，河风里传来了水乡妹的丝竹棹歌：“一条小河弯弯流，小河丝竹轻悠悠，吴侬细语唤回了春燕，笛声飘过佳人眺望眠愁……”

此时的夜空分外宁静，仿佛远离现代的喧嚣，那歌声引人入醉，像水巷小河的水斯文地流淌着，也永远流进这吴根越角的西塘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