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谷子

细感夏风和煦，我穿行稻田。

也许我们一生都在旅行，但我此刻却是在回归。

自然就是归处。

看那乡村夕阳身着红衫，鲜艳得想红绸缎，舞于天际；青橘羞涩，暗隐林丛；竹枝满翠，风吹身微屈，仿佛在邀请。

只有稻子剩下下半身，光着脑袋。

远处还有一片未收割的稻田，是太青了，要再等一两天。

走完田坎就看到爷爷奶奶在打谷子，还有一位婆婆在帮忙。机器轰轰直响，空中到处都是谷子灰灰。奶奶在控制打谷机，婆婆们就拿箩筐往机器上倒稻穗。

稻穗饱满，呈淡黄色。

这时若细心，你会发现这炽热的阳光下，他们都穿着长裤长袖，赤脚。

我浑身莫名地痒了起来，不是蚊虫。

爷爷看到我，很大声地叫我走开。

进了屋里，门就很快关起来了。这时的房舍，窗帘大门紧闭，原来谷子灰尘厉害，我刚刚就是没穿长衣裤才痒的。

不一会，阳光变得柔和起来。被打成的谷子还披着黄衣，一个个从打谷机里跳进箩筐里。算起来大概有七八筐，放置在房檐下面。打完的稻秆和空壳被扫在橘树下。

村里有客人来帮忙时，常常都会整些好吃的，以示慰劳。

所以晚饭烧了一只鸭子。

次日清晨五点，爷爷奶奶就起床。六点就下田收剩下的稻子。

夏天太阳毒，只有挑早上和黄昏干活。

九点，他们担着几个箩筐回来，还把昨天剥了壳的谷子平摊在空坝子上，让太阳直晒。

晒谷子是为了减少水分，使之贮存更久。

奶奶拿着一个钉耙，在谷子中拨出杂草。阳光之下，金灿灿一片。

下午六点，爷爷拿一个小篓篓，把谷子装上去一直摇，谷子就从其中的隙缝间漏下来，更小的杂物就留在上面倒了出去。

晚上又有三个人来帮忙，都是老农民。他们孜孜不倦于农事，看到一堆堆的稻子就笑开了，并不会想着有多累。他们有的拿稻子，有的拿箩筐装，有的扫开稻秆，忙不亦乎。夕阳照在他们的脸上，眼角和额头的皱纹就显现了出来，但又有谁会在意！

机器的轰轰声中杂夹聊天的声音，大家好像很开心，似乎收成很好。

十几筐的谷子已经打完，晚饭是在九点半。这一桌饭就更丰盛了，除了烧鸭子，还有苦瓜回锅肉，酸萝卜炖鸡，爆炒土豆丝，辣椒炒肉。爷爷开了自己泡的酒，一桌子人，好不热闹。

接下来的这几天，谷子都像一条一条的带子晾在坝子上，一条条的谷子的宽度和流出来的空的宽度差不多相等。整个望上去就像是足球场的草坪。晒完一面的谷子就把它翻到空地上，再晒另一面。如林清玄曾说过：“这样晒谷比平面有效而均衡，简直是一种阴阳的哲学了。”

最后，一粒粒金黄的谷子又经过一个小一点的机器褪去外壳，白米就来了。

爷爷盛了满满的一碗米放置在菩萨的香案前，然后就虔诚地求菩萨保佑明年丰收。

香案前，白米如玉。各位父老的脸庞却黝黑。

现在，大家都盛了一碗煮熟的新米，这是按例请人品尝的。

米前，人人诚若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