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虫冰语

上海人对于外地人是有一种优越感的，就像美国人对于其他国家的人一样，因为自己操着国际通用语言，自己的话别人都能听能说，都模着学着，自己的文明别人都景仰着，走到哪里都可能骄傲地称自己是美国人。上海人对于国内的同胞据说也有这种感觉，大概是水土的关系、环境的缘故，仿佛天上的大鹏有空到地上来时看到鸟儿们如此龌龊便有不屑一顾的想法，或者地上的鸟儿有空到天上去旅游时看到那么宽大的场面顿觉陡长见识，让大鹏贻笑大方。于是大鹏说：“夏虫不可语于冰也。”少见多怪罢了。

我不是夏虫，见识不多也是事实，但在看到冰的时候，特别是在跟夏日炎炎的感觉作比较的时候，还是想搀和一下。

上海就是那么明显，它的繁华与发达不是用低矮的旧楼房来说话的，这些完全可以不计；也不是以拥堵的交通来体现的，全国各地区比这里堵的比比皆是，这并不是繁荣的标志；也不是以上海人的精明来表现的，像过去上海人去亲戚家客串时带上两袋糖果换回几只老母鸡的事，也已经不再了；上海就那么赤裸着让人看，让你看得发呆的是它傲立不群的现代化特色。

最让人神迷的大概是黄浦江两岸了。照理说，这样的高楼大厦全国各地也不少见，除了称得上前几名的几幢之外，一般的也都能造能起，可要像这里这样集中错落又别具风情的，可就不多了。有人说，这里像香港的维多利亚港，有人说像美国的纽约港，总之给人一种现代派十足的甚至有点纸醉金迷般色调的风韵。这里的高楼仿佛就是为了证明这座城市，都是为印这张名片而存在的。一般的人来到上海，总要来此逛一下，马路两边的几十层楼高的居民建筑早已看得麻木，人们只知道上海人有本事在这样的“笼子”里生存，只知道阳光可能照不到每幢楼的下半身，只知道这样的高楼里似乎空荡荡的，却不明白为何入住上海如此困难，为何这里的房价高到离谱，为何人山人海还有人要涌进来。

美丽的是江岸，以前只好几次看到外滩上那迷人的夜色撩人心旌，像是伴着旧上海舞厅的音乐缓缓向你走来的一位位古典风雅的少女，像夜色阑珊下淡妆浓抹正在登场的歌女，各种色彩的反光就照射在几十年的风物上，从古老的照片中得到的印象被一一证实，又被逐个解剖，呈现上一幅色彩斑斓的奇景图，大小随意，剪裁自由。

文物性的东西看久了毕竟是要生厌的，如果没有耳目一新的东西是要被逐渐淘汰的。但上海不会，因为它的更新始终走在了社会的前列。当经贸大厦称霸了几年之后，而今环球金融中心又应运而生了，中心位于浦东陆家嘴，建成后的环球金融中心高达492米,比金茂大厦高72米，其472米处的观光天阁将是世界最高的观光厅，按照施工计划,工程将于2007年封顶,于2008年竣工。我们总在惊叹上海的高度，但它确实不断地创造着奇迹，而当我们正在为高度呐喊的时候，人家却并不仅限于此，里面高档的商务功能更成为了最现代、最时尚的标志。尽管有人说从侧面看它像一柄日本的军刀，但这丝毫不影响它成为上海的新骄傲。

于我来说，夜乘黄浦江游轮去逛一圈的感受丝毫不比上海的新变化来得浅薄。那是在岸上完全无法体会的，当船行江上的时候，我们知道了“华丽”、“摩登”等的真正含义，灯光是大角色，它的渲染让浦江两边辉煌灿烂，时值国庆，夜晚更是璀璨夺目。东方明珠，尽情展现着它标志性的迷人的微笑，让人仰慕的光彩令人心驰神往，尽管从明珠塔上向下望时也不过如此（哈哈，比飞机上看下来要大多了），但浦江上的它确实美得让人心醉。江上行时，我见到了岸上无法见到的瑰丽图景，一切可以广告的地方都蜂涌而代，河堤岸上不断变化的霓彩图案赏心悦目，如幻如真。

上海的繁华以高楼作证，更以高科技作支持。磁浮列车便是其一。这次去坐了一下，50元的票，坐了7分钟时间，从龙阳路站到浦东国际机场，当最快时速达到431公里时，我们真正体会到了列车“飞”起来的感觉，不过，由于减速玻璃的影响，并不如想像中的看不清物体，只看以物体飞速地退后去，像不断快进的片子。我们不知道看上去如此不起眼的“路”是如何造出来的，就像摩天大楼下面就只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却为何能造到那么高一样，在我们眼里显得过于简单似的工作，更凸现出建设者的高智慧、高胆识、高科技。

那么寻常的南京路，竟然能成为中国的第二条街，仅列于北京的王府进大街之后，为什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柯桥的步行街也貌似有几分相似之处，但这却是历史和现代文明的揉合，更是国内外友人对它的心存向往。或许许多在其它城市里并不起眼的东西，在上海会很抢眼，原因只有一个：因为它是上海，它可以喜欢怎么牛就怎么牛。

不是夏虫，也说不出冰的样子，虽然未曾有人告知，但自己看了还是觉得说不清，因为毕竟我们没有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

（时2007-1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