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想起他

我家所在的那个楼道门口，是一个宽敞的花坛。原本这里能成为一抹亮丽的风景线，没想到有些居民竟然在这里倒垃圾，别人好意提醒，他们依然本性难移。这就是他出现在我们生活中的原因。

自从乱倒垃圾这一恶习开始蔓延以后，就令我们这一带的居民苦不堪言，清洁工也换了一茬又一茬。几年前，我们迎来了这个年近古稀的老人。物业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他是唯一一个主动提出担任这一工作的人，但他是一个哑巴。

以后的每天傍晚，老人推着车，边走边吹口哨，口哨发出的声音引来了倒垃圾的人们，居民们都蜂拥而上，你拥我挤地抢着放垃圾，就是怕被这臭气给熏着了。然而哑巴老人则站在一边，耐心地看着，直到人们纷纷离去，才上来收拾这一片狼籍。我望着老人夕阳下蹒跚而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哑巴老人老实憨厚的性格众所周知。前年发生的一件事让我对他有了更深的了解。那天傍晚，哑巴老人一如既往地吹起了哨子，一阵尘土飞扬，人们都散去了。老人发现，只有一户人家没有到来，那户人家的门前，是一袋袋的建筑垃圾。老人从不未经别人允许而拿走垃圾，生怕拿错了什么，他轻轻地叩了叩门，然后退了几步，站在一边。只见门开了，一张冰冷的脸从门缝里探了出来，狠狠地瞪了老人一眼，便“砰”地关上了门。此时，他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显出一种随和平静。哑巴老人俯下身去，提起一袋碎石块来，放入车内，他重复着那个动作。地上的垃圾越来越少，老人的汗水则顺着脸颊滴到了水泥地上，他那弯曲的脊背如一座拱桥，一双干枯的手已经龟裂得惨不忍睹……清早出门时，地面依旧一尘不染，我知道那是哑巴老人的功劳。地面干净了，但他本人从未干净过，破旧的衣衫还沾着汗水和灰尘。

去年，老人走了。当我每天经过门口的街道时，总会油然想起那衣杉褴褛、弯腰弓背的他，想起那夕阳下蹒跚而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