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孔

刘燕儿瞥了瞥身旁好不容易挤出两颗泪珠的妈妈“哼，真是可以去做演员了！”又定睛看了看灵堂前的黑白照片，照片中的奶奶的对自己微笑，似乎在招呼燕儿：“来啊，吃糖。”可是，刘燕儿再也无法享受到奶奶的呵护，吃到奶奶手中软软的奶糖了。灵堂下的小桌子上摆着鱼、肉、鸭蛋，还有很多奶奶在生前没有吃过的东西，燕儿再也忍不住了，泪如瀑布般向下倾泻，奶奶生前可没有享受过这么好的待遇，虽然总能看到妈妈推着小车带奶奶出去散步，可刘燕儿却知道奶奶走路总踉踉跄跄是因为经常吃不饱。可阳光下的奶奶灵堂前的“五好家庭”正在闪闪发光。

在上学的路上，燕儿心里压抑着，低头思考着为什么母亲在人前人后总是不一样，在生前不好好伺候奶奶，等她去世后才摆上鸡鸭鱼蛋，只是为了那些所谓的面子吗……“嘟——”一声，一脸黑色小轿车急刹车停在了燕儿面前，后座中有人伸出头来破口大骂道：“哪个没长眼的，有车看不见啊？啊——是刘燕呀！不好意识，对不起对不起！要迟到了！我赶时间，先走了——”小轿车迎着红灯飞驰而去。燕儿不禁目瞪口呆，这还是班里的团支书吗？那个举止文明，乐于助人，曾在国旗下演讲中侃侃而谈遵守交通的学生会副主席吗？

轿车一溜烟不见了，满地灰尘在风中飞舞，迷了燕儿的眼睛。

“81路车，开往幸福中学方向。”刘燕儿回过神，急忙跳了上去，公交车上很拥挤，刘燕儿好不容易挤了上来，也只能站在车前门了。车上的人摩肩擦踵，“哧——”公交车来了个急刹车，燕儿和车上的人一起做了个“加速运动”。等燕儿站稳脚后，便听见同班同学王玲指着一个抱孩子的中年妇女破口大骂道：“你没长眼啊，我花了几百块钱买的鞋子是让你踩的啊！踩坏了你赔得起吗？……”往后她越骂越难听，妇女一边哄着孩子一边道歉，头上的汗珠不停地落下。刘燕儿瞪大了眼睛，她想不到平时温柔可人，美丽动人，说话声小得连蚊子都听不到的王玲竟会说脏话，几天前王玲还被评为“文明学生”呢！终于，车到站了，她深呼一口气，随人流挤下车去。

而此刻，太阳正晴，却刺痛了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