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

狭小的房间昏黄的灯光足以让你满足，你就在这里踮起脚尖不停地旋、旋，舒展你柔软腰肢，抬头，挺胸，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芭蕾世界。最后再向床的方向来一个深鞠躬。你以为那里坐满了观众，你以为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和掌声。

然后你睁眼。

你看见了你心爱的布娃娃，它的嘴裂开，不知道是在表扬你的天赋，还是在嘲笑你的不知浅薄。

你听见了客厅里新闻联播的声音，透过紧闭的房门，像一只手关掉了你头顶的镁光灯。你就这么保持着最后谢幕的动作，像四肢僵硬的小丑，尴尬着。

你鼻酸吗难过吗？或者你真的该认命，那个一天只关注时事热点的男人说的没错，芭蕾和你，其实中间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遥远。

然后你怀着不甘无助悲伤睡着了，你浅眠，似乎听见房门开了又关的声音。其实丑小鸭就是丑小鸭，真的不会变成天鹅的。

你本来想睡个好觉，却总感觉有什么在呼唤你，你就在梦里挣扎着，像是掉进了泥沼，越挣扎，就陷得越深。你终于惊醒，首先看到的就是床头柜上的一笔钱，旧旧的，像被汗浸湿过，又像是用力捏在手里过。钱下还有一张纸，纸上面只有圆珠笔写下的两个字：加油，去追逐你的梦想。字很丑，像是不经常写字的人突然拿起笔，还可以看得出字里面的难为情。

你笑了，你似乎可以看见你头顶的镁光灯又重新亮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又重新响起。

你第一次的正式演出就在明天，今天的最后一次排练，你那么认真，那么小心翼翼，像是好不容易得到的宝贝。

你跳的很投入，闭上眼，垫脚，旋，像是完成某种仪式般那么虔诚。最后的鞠躬你本应无比熟练，却被突来的声响惊得乱了手脚。这声音清脆响亮有规律，你惊喜的睁开眼，你对上了他的目光，你的惊讶随之变为惊喜和感动，你第一次听到了来自父亲由衷的掌声。你对他笑着，眼里的光芒随他绽放。你想，你这只丑小鸭，终于要蜕变为天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