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念的人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钗头凤·世情薄》

夜的墨水满溢，一弯杏黄月高悬天穹，皎洁的月光再次透过幼时的纸窗倾泻在木床上。清澈的夜空下却是荒凉寂寥，半梦半醒，朦胧时忆起了爷爷。

爷爷是一个一生钟爱戏曲的人。记忆中他总是穿着凤冠霞帔喝上二两清酒站在院子里唱上一段。清风一扬，宽大的长衫飘飘欲仙，却显得他十分清瘦。的脸因为风尘而被熏得有些枯槁，脸上的皱纹也像剑削的一般。我爸说：“年轻时候的爷爷也是风华绝代的，尤其是那双丹凤眼，仿佛里面溢满了星辰大海。”但，经过岁月的洗礼那双眼早已变成深邃而难以捉摸。

自我记事开始，我和爷爷的接触就不多。也许是是他的时醒时醉也也许是他的沉默寡言。所以我整个童年就是每天与清风流水落叶虫鸣之中度过的。有的时候天暗了，雨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远处的钟楼传来一阵飘渺虚无的钟声。爷爷却依旧如同一个古松般坐在屋檐下，眺望着别人从不懂得的诗与远方。也许就在这时，一代人与另一一代人之间的鸿沟就这样搭建起来了，一直无法逾越。我也就在这时开始对这个十分古怪的一直自说自话叨唠着席慕蓉的那句“今生今世，我是个戏子，永远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的老头厌恶甚至怨恨。

后来啊，当我在灵堂前长跪不起时，我对他所有的看法都改变了。我甚至还理解了爷爷为何生前总是在说席慕蓉的那句话。

那是一个春天的日子，天上还下着雨，斑斑点点，远处的山峰雨雾缭绕，若隐若现，大家都说这是上天送给爷爷最后的礼物。远处，钟楼又一次传来了钟声，仿佛雨中掺杂的薄烟，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我看着爷爷一动不动地躺在棺材里，遗照上的表情依旧是那种超然脱俗看淡一切的表情。一旁的奶奶哭的死去活来。我没哭，走到窗户前擦拭掉窗上的哈气，摸着依旧冰冷如初的窗户。我想，我的眼泪、悲哀、诉苦都已经随着爷爷的棺材入土时一起埋葬在了那个绵绵细雨的春日里。

我开始想爷爷了，想他喝酒唱戏的样子，念他闻风听雨的样子。但最后归根结底还是应了席慕蓉的那句：今生今世，只是个戏子，永远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

紫藤花开又花落。爷爷二字一直在我心头挥之不去。明明二字读起来是那么的简单容易，却也是多么的沉重悲伤。

一个安静的夜晚，我独自一人，想想，笑了。不过是有些空虚，有些凄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