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右转

6月25日，莫言一大早就出门去了网吧。直到下午17点左右才从网吧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

其实她一直在等玄远。12点半左右玄远的的头像亮起来了。莫言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消息框就跳出来了。

玄远：照片……

莫言：没有

莫言：对那有免疫呢

玄远：？

莫言：……

玄远：？

莫言：得了，事实上是长得对不起大众，不好意思出来显摆。

玄远：……

莫言：的确啊。

玄远：什么丑的我没见过……没事，视频。

……

玄远：……

莫言：我刚刚一直在研究视频呢

玄远：我要看人，不看板凳！

莫言：瞎了。旁边那不是人啊？

玄远：别只露半边脸。

莫言：嘿嘿，真要看。

玄远：废话。

莫言：吓着你哦。

玄远：不会。

莫言：会，的。怕都吐死了哈哈哈哈哈……

玄远：……

玄远：快点嘛

莫言：哦

……

玄远：人呢？

莫言：哼哼，你不是要来曲靖么，那你就来了再看啊。

玄远：……可能来不了了，中考考砸了。

莫言：哦

（进行视频聊天，时长4分52秒。）

……

莫言：生气了？

莫言：不是把（吧）？

莫言：小气……

……

玄远：没有。

莫言：哦。

玄远：不勉强你了。

莫言：你要绝对相信我是为你好，看了你会吐的，把你家桌椅地板什么的吐脏了你妈很辛苦哎。

……

莫言：突然想起一小说情节。

你不会要我哄把？

别郁闷咧。

玄远：“……”

莫言：死了？

玄远：没有。

莫言：那就好啊。

玄远：嗯，是啊。xua

莫言：话说你既然见过丑女了干么还想见呢，嫌恶心得不够啊。

玄远：想看看庐山真面目。

莫言：要见庐山真面目你去庐山不就得了。

……

莫言：算了，给你看。然后证明…让我死心。

莫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莫言：……。.

玄远：还行。

莫言：见到了吧，很丑哈。

（进行视频聊天，时长58秒。）

玄远：不啊。没觉得丑。

玄远：抓紧减肥吧。

（莫言在键盘上按了几圈，弄了好一会儿，打错好多字，想说句流利的话没有得以实现。玄远已经打了好多字半天才按出三个字：）

莫言：没兴趣

玄远：我临时有事，马上得走。

玄远：不好意思啊。

玄远：88

莫言：呵呵，不会是下（吓）的吧。

玄远：不是。

玄远：反正都放假了，还有机会。

（莫言在心底冷笑后满含讽刺的打了个字：）

莫言：呵。

玄远：同学叫我出去玩。

莫言：忙你的去吧

。

玄远：嗯，拜拜。

莫言：我也回家了。

莫言迅速下线，像逃离瘟疫一般。

依旧坐着不动，盯着屏幕发呆。好一会儿，对网吧老板说：再给我续上五元。然后回到座位开始忙碌，她给玄远写了最后一封邮件：

很失望吧。当然或许谈不上失望。因为没有抱有过希望。

我很清楚你怎么想的。不用试图解释什么。只是有些话还没来得及说。不过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当然知道是碍于曾经所以没有说实话，不过你未免太小看我。这样的事情我早已经历过无数次，所以不怕。这次，只是觉得失望。

我知道，没有人能够接受一个又丑又胖的女孩。记得初一开学的时候常因为长得太难看而饱受同桌的打击，我想没有人比他更会骂人，那时候流行《十元人名币》，他整日上课在那里说唱：

你从小缺盖

长大缺爱

腰系麻绳

头顶锅盖

你长的挺有创意

活得挺有勇气

丑不是你的本意

是上帝发的脾气

你活着浪费空气

死了浪费土地

掘B的浪费人民币

如果没有你的存在怎么能衬托世界的美丽

如果没有你的存在怎么能衬托LM的美丽

你靠山山倒

靠河河干

看鸡鸡死

看狗狗翻

还要杨起HIP-HOP的一片风帆

你还整个你的名字叫做旷云

你不如叫做矿井

你妈叫做旷课

你爸叫做矿工

你还起名叫做

云上舞

你不如叫过街老鼠

我写啥

你抄啥

你还真是有点土

你语言没有杀伤力

拿着5个大硬币

看场三毛流浪记

一天活得还挺满意

梳着伤心的发型

走在乡间的小路

你说你该怎么办

还时不时的拽我头发……这些，我都认了。老以前我表哥和我开玩笑似的说，有句话说，长得丑不是你的本意，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都挺过来了，所以，这次即使是因为长得太丑太胖也没有关系。我从没有抱怨过我爸爸妈妈为什么把我的弟弟妹妹生得那么光彩照人，把我生得那么丑。没有怨恨过任何人，只是觉得这个世界是多么的不公平。

而这一切，不是我所能改变的，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是不去埋怨，相信上帝给我开了另一扇窗。推开那扇窗我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些年，一直饱受怪异的目光令我抬不起头，我知道不必去在意别人的看法说法，只要自己活得开心就好。可是，人言可畏。只是因为你们长得光鲜未曾受到侮辱，所以从不曾体会到我们这类人的感受。难道我们只能生活在阴暗的底层么，永生永世不能见得光明？不能享受生命中一点点的温暖和感动？

我曾经写过这样的句子：那是我所触及不到的角落，永远葬着我的爱和深深的自卑。而我的所有情爱都很适合埋葬阳光下的那个折射力强大的你的背影让我去怀念。只是怀念。

有时候要让一个人改变很容易。说一声再见。

谁当真谁就上当

竟然以为你会不一样

但凭什么你要不一样

因为寂寞太冷

虚构出的温暖

没理由能撑到天亮

前进

转弯

我跌跌撞撞

在这迷宫打转

死心

失望

会比较简单

却又心有不甘

只是，我还能怎样，你告诉我？

没有丝毫怨恨的走在自己的轨道上，一点点，就算再怎样艰苦，也会坚持。

莫言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没有来得往下坠。突然想起自己很久以前写的一句话：用一场真心的相识换取自取其辱的离别。我一辈子注定在自卑的河水里流淌，不能前进。

已经结束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做了一个冗长的梦而已。梦醒了，就该结束。

莫言删除所有的文章只留下《把悲伤留给自己》的歌词。删除所有好友，删除所有自己的资料，删除空间收集了很久的美图。一切可以删除的。个性签名里写着：我把QQ打扫干净，归还给腾讯。但愿不要被我所污染，但愿腾讯还肯收回。

当莫言走出网吧的时候明晃晃的太阳毫无顾忌的，将最后一点热度尽情释放集中一点在她头顶掠过，并一直盘旋。似是要莫言永远记住自己所处的位置，一旦跨越不属于自己的禁区，下场只有一个，让心受伤。

莫言觉得脑袋昏沉沉的想睡觉，可太阳发出的温度似乎要想将她融化，根本不在意莫言怎样，仿佛在对莫言说活该，自以为是吧，受伤了吧。她把手放在额头上遮住太阳刺眼的光芒，眯着眼睛看着天空中那个无情的大火球，只觉得好笑。于是，她轻扯了嘴角咧出一个嘲讽的微笑。

压在脑袋里的记忆如此繁重，可是却不知它是什么，又有谁会懂？

从那条小巷走了很久才出来，似乎走了漫长的一个世纪终于走到尽头，看见一点点曙光，却无法照在心里。小巷的出口是一个菜市场，很喧闹。自由的风中夹杂着水果腐烂发出的气味，刚被杀死的鸡的血腥味，和鸡笼中鸡留下的排泄物因很长时间没有清洗发出的臭味，烂菜叶子的腐烂味道，小贩和买家讨价还价的争吵声，拿着喇叭喊着“大降价，便宜卖”的嘶哑的吼叫，远处发廊里传来的歌声。都一一混合在空气中通过振动传达到莫言的耳膜，却只觉得听上去隐约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最后，什么也听不见时，莫言已回到家中在床上昏睡过去了。

这场无疾而终的情爱悄悄的带走了莫言仅剩的对于友谊的热忱，对陌生人的信任。只留下更深的沉默，以及满脸看似不谙世事的微笑，忘了怨恨，留有宽容。对任何人，不再抱有太多希望。

莫言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一直在奔跑，很累，可是却停不下来。直到跑近一个悬崖，却因为一个踩空，不小心摔了下去，她在悬崖下找到自己的尸体，真的是粉身碎骨了。可她却一直面无表情。突然感到寒冷，抱紧自己慢慢对了下去，有一滴眼泪滑落下来。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眼角真的有泪。

于是，开始认真审视自己的过往，并坚信那些曾经的美好早已收场，所有的回忆都变得淡薄，时光的齿轮还在不停转动，一点点穿过稀释的青春年华，随风飘散到永无乡。

对街楼下的影像店里传来莫文蔚轻盈淡然的歌声，唱的是《左岸，右转》：

流动的蔚蓝/

分了一半

/城的两端

白云好淡

/河的左岸

/已回暖

/当季节偷偷交接

/任大街曲曲折折的重叠

/也转不回昨天

/阳光灿烂

/但是黯蓝/在弥漫

/时间的彼岸

/我们对看

/被冲散

/当思念慢慢分裂

/当世界依然绕回你的脸

/没有改变

/我只有预感没答案

/不管我们习不习惯

/那些片段都不算

/能往右转或左转

不管我们喜不喜欢

/故事最后还不是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