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也有春天

在楼下，我捡到了一只猫。是个暴雨的黄昏里，我依稀听见了细细的猫声。楼下的雨地里，缩成小小的一堆，透湿，一直发抖，听见人声，它扬起乌蒙蒙的面孔，亮晶晶圆眼睛盯牢我。我一把抱起它，雨衣一裹冲上楼去，隔着塑料布，怀里一团颤抖的热。

它便这样留下来，我们叫它咪咪。咪咪可爱又善解人意，很快得到全家人的喜爱。但春天来了，咪咪失宠了。它每夜在阳台上兴高采烈的开个人演唱会，引发前后左右一片猫声，鬼哭狼嚎一般。第二天早餐桌上，全家人黑眼圈、打呵欠，对咪咪异口同声地训斥，然而一旦入夜，咪咪又开始一展歌喉。最后把所有的耐心都用到了极点：“反正是捡的，送人吧。”

我问朋友有谁想收养一只猫，朋友漫不经心：“扔了算了。把猫带下楼去，兜几圈就行了，猫绝对找不回去的。”他的口气那样轻松，我却怔住了，仿佛怀中仍有一团颤抖的热。咪咪的前主人也就是这样把它扔掉的吧？在密布的高楼丛里，一只猫无法从那么多相似的楼房里认出自己的家，就好像它也无法从明白多变的人性，为什么刚刚还那么珍爱的手，转眼就会抛弃它。它只不过是一只小小的猫，它天生要在春夜里唱歌。而在它柔软的身体里，也有一颗跳动着的心，所有伤悲痛楚的记忆，也是同样的，不可抹去，对应的，是我们人类的残忍与自私。

每个人、每只动物、每个与人类一起拥有地球的生命，都应该有不被伤害的权利。晚上，咪咪又在阳台上欢天喜地过“情人节”，而我默默抱了抱它：本来嘛，也不只是巴黎才又权利过春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