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噎废食与防患未然

2007年12月19日绍兴县报：

“昨天下午1点50分左右，马鞍镇山海小学发生一起因学生课间玩耍推攘造成意外伤害的事故，该校一年级（1）班陈某某高位颈脊髓损伤，紧急送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事情发生后，县委县政府高度重视，主要领导立即作出重要指示。市委常委、县委书记徐焕明指示：“要认真查处，妥善处理，吸取教训，确保校园和谐稳定。”县委副书记、县长冯建荣要求：“要妥善处理善后事宜，做好家属安抚工作；维护正常教育秩序和社会稳定；查清原因及经过，依法处理；举一反三，加强对学生的教育管理。”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陈吉安要求有关部门全力做好善后事宜。副县长张荣社在第一时间赶到华宇医院，及时启动学校突发事件应急预案，组织开展施救工作，组建善后处理工作小组，并主持召开协调会议，明确各部门工作职责。县府办、县教育局、公安局、县委宣传部、县应急办、滨海开发区、马鞍镇、卫生局等部门主要领导和相关领导也在第一时间内赶到现场，全力组织抢救及善后处理事宜。”

又一起意外伤害，且发生在校园，且如此可怖，我们甚至不敢相信、不敢想像这会是怎样的场面。老师们默默地感觉到在那个地方正人头涌动，在事件发生地正在进行着一场严峻的考验，不仅来自受害者家人，也来自社会各方面的压力和舆论。人们会问：教育部门是怎么搞的？怎么又出事了？追究下来便会层层加码。这不，一早，每位教师就读到了教育局的通知，要求大家务必清理、妥善保管学校内的危险器具，特别是要将学生的各种利器收起放好，像剪刀、小刀，甚至圆规之类的，凡是可能对学生造成人身伤害的、存在类似隐患的东西都要收起或责令带回家。

这样的命令自然是受了这样的事件影响，联系这种情况，想到可能存在的恶性事件，我们必须防患于未然。但细一想，这样的事件也并不是因为孩子带了美工刀的缘故，如果不是一年级孩子无知或互相推攘时的意外的话，也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出了事，我们总要找教育的原因，大概老师也是说过有关安全的话，特别是一年级新生，班主任老师大概会不止数次地教育他们有关安全的知识，告诉他们如何规范使用物品、注意日常安全，而出于这样的事，自然是防不胜防，有可能是孩子贪玩的天性，也有可能是意外的巧合，总之，事情发生得让所有人都不敢想像。我们无法想像那时可怕的场面，无法想像天真的孩子会遭受这样的命运，不论是对于受害者和施害者都是不能理解的，他们没有这样的分辨能力和控制能力，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可以解释成孩子的调皮贪玩、好动不拘的话，则更是人生的不幸、教育的不幸了。

为了杜绝类似事件的再次发生，或为了引起大家的重视，我们有必要开展一次大的安全意识整治活动，让我们始终将人的生命放在第一位，始终绷紧这根弦，因为生命对于每个孩子来说，都只有一次。但我们似乎隐隐感觉到又有一个圈子套在了孩子的头上，他们大概不自觉地又束紧了一下手脚。自从历年来，一次次的安全事故发生以后，教育部门一点点地取消了很多东西，如一年一次的春游、秋游、野炊、校外活动、扫墓、外出看电影等等，孩子们便只能由家长带着去玩，甚至课间活动、午间活动也为了安全取消了很多的活动内容，孩子们便只能在狭小的空间里用一些安全的游戏来释放自己好动的心情。

这确实有点因噎废食的味道，因为某个地方出了某件事情，然后全部地方所有时候都不许做这样的事，搞一刀切。这样做的好处是以后每个地方都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但不利之处就是将这些事的正面作用都抹杀掉了，只剩下对这些事的痛苦现实和美好回忆。更有些时，即使没有出什么事情，而如果我们能够预料到，也会被列入禁止行列，如学校里为了防止学生吃鱼时被鱼骨卡住喉咙，所以从来都不买鱼吃，从来不将鱼作为学生午餐的菜，这似乎也已成了铁定的事实。

这个时候出了事，“事后诸葛亮”便又要大家来“防患未然”了。其实，对于安全问题，大家应该是一直没有放松过的，但既然出了事，就必然有可以不让出事的方法的。比如课间学生如果没有那么多人在一起玩，比如教师早早地发现了这个带刀的孩子，比如他（她）的刀被老师先行保管了，比如他（她）没有将刀拿出来，比如老师早就反复地跟他们讲过这些安全问题，那么，他（她）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其实，只要任何一个条件满足，都可以阻止这样的悲剧发生的。但事实是我们的防患竟未能阻“然”。要么就是防患得不够到位了。

刚好我们这单元在上《乌塔》一文，不少孩子在上完课后，产生对文中的德国小姑娘乌塔的强烈的羡慕之情，真希望像她那样可以自由地不受父母长辈约束地生活，也真希望自己可以独立地生活。于是那些自立自强自信的品质也正在形成。但现实的教育又让这些充满幻想的孩子回到了樊笼里，他们不得不面对自己的生活，不得不经受种种的约束和限制。这其中充满着理想与现实的问题，也不是我们所能想得通的。

当一条生命又离我们远去的时候，我们在想：教育，究竟该怎么走？

（时2007-1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