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年之一

等着，盼着，熬过了又一岁，终是让人摸着了新年的脑袋，日子就像迎来一阵短暂的欢呼，在开始几天的享受后，又是一片空虚和沉寂。

“哎哎哎，无聊透了，”从寄宿学校回来的表姐毫无形象可言地仰躺在床上，一双小短腿堪堪搭在床头，唏嘘地叹道：“怎么这么闲……。”我无力地向她掀了个白眼，过头道：“每年不都这样过的吗？”“你懂什么，”她翻身坐起，有些嫌弃地抱怨：“就因为年年都这样，所以今年才格外地无聊啊。”

“这……”我刚想说什么，却被窗外一阵噼里啪啦的轰响声打断，刚抬眼就瞅见一串火红火红的鞭炮正跋扈地撂在窗前，像得了羊癫疯的病人一般一边口吐火星，一边亢奋地抽搐。“你你你，赶快给我闭嘴。”表姐捂紧耳朵大声叫唤，试图用那微弱的气势震慑那抽得正欢的炮仗。或许是因为不忍再看她对着一根鞭炮较劲，也或许是真的被吵怒了，那一刻，我做出了一个十分重大的决定：“咱们出去走走吧。”

新年就是新年，正如每月月初都是采购旺季一样，每年的年初与此也有个与之相同的地方，那就是——人多。如一叶小舟般，在这茫茫人海中经历漂流，经历风雨，经历翻船，终于在一个街边不起眼的小角落，荣幸地脱离了大部队。“休息一下，”回头望去，表姐已经不见了，不知道又去哪溜达了。挤了这么长时间，我只觉得连肺都要挤出来了，现在喉咙里泛着一阵阵的恶心，找了个没人的台阶，就地坐下。

“本店产品年末清仓，最后三天，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来看看喽！”“冰糖葫芦，纯正地道的老北京冰糖葫芦！”“可怜可怜我吧，我只要二十元坐车回家！”“喂喂喂，你踩着我的鞋了！”百无聊赖地看着这些琐事，正如前年，那间店几乎每天都在发出清仓的讯号；卖冰糖葫芦的老头操着一口地道的南方话；可怜的流浪汉为了二十元徘徊了几个月；人们一次又一次相互困扰着，不止今天，不止今年。

“喂，呆什么呢？”表姐回来了，耳朵上挂着一副崭新的耳机，白得耀眼的机壳倏忽间映出一抹璀璨的红，“哗啦啦”礼炮声从耳边响起，伴着耀眼的火光，从背后射过，照在地上，洒落一片辉煌。

“快，快看，”表姐急促地把我拽过来，指着七层大楼后，恰恰出头的烟火。“轰轰轰”残留的火星在还未暗下的天空中流光溢彩，如坠落凡尘的九天星子，旋，摇曳，消失，在灰烬后人们才回神下徐徐的赞叹声。

“看，看！”突然间，四枚烟花同时燃放，迸溅出四个耀眼的花朵，在空中一飞冲天，隐约像是一个字符，一组数字，是：

“新年快乐！”

街边小店嘈杂地放着老旧的庆年歌谣，与记忆相错开，才恍惚到，这是到了新年。

或许，我们每一年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或工作，或学业，或交际，疲惫的身躯早已听不见新年的脚步，

但是，终有一天，你会蓦然惊醒，不觉地拿起日历，细数日子，然后惊讶地发现

“哦？已经是新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