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棵老树早已不在
我把那梦中的碎影一片一片地拼接起来,是它,就是它!那棵老树……
这些碎影来自我日日夜夜的睡梦,梦的始源是一段模糊的视频:挖掘机肆无忌惮地挥舞着铲子,老屋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全部被这个大家伙毫不留情地铲去。那棵老树也坚持不住,“砰”的一声,它发出撕心裂肺的哀鸣,倒在尘嚣中。树的根茎被残忍地锯断,空余一个可怖的疤,转眼之间,连那个疤都被灰土掩埋。
我牙牙学语的时候,父母总为我讲故事,讲老屋的历史,讲老树的过往,说屋前的树里住着一个神仙,白胡子,绿衣衫,一根拐杖除尽村中的妖魔鬼怪。我并不很相信,却还是对老树萌生出敬意,尤其是在人们虔诚地将祈福的红绳系到老树身上时。
日升日落,春去冬来,我与老树朝夕相处,似密友紧紧相依,又似情侣形影不离。只要我在老家,我总会花上一段时间与它待在一起。有时,我还会敲门拜访,问候一下里面住的神仙,风掠动满树红绳,是老神仙对我的回应。
算算日子,已经有两年未回老家了,我怀着不舍与它离别,却没想到这一去,便是永别。
那天晚上,群星闪耀,有一颗星格外与众不同,看方向,正是老家所在的西南方。它仿佛群星之首,众星凝聚其身旁如拱月之态。一阵微风吹过,那颗星星突然黯然失色,被黑夜吞没,四周的星星不救反逃得更远,徒留它与乌云搏斗,直至失败坠落。
“呀!这肯定是有人死去了,或者是什么东西应劫消逝了。那么亮,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或宝物。”我嘀咕着,为星星而哀悼,却不知为何,心中阵阵不安。
第二日,父亲风尘仆仆地赶回新家来,我在他的手机中发现了那段令人心碎的视频,我的喉咙被什么哽住了,既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眼泪打湿了我的脸庞……
难道,神也是会死的吗?
难道,开放商比神还厉害吗?
我又做起了一个个破碎的梦……
原来栀子有着这样的秘密
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山林里的一切仿佛停止了运行,没有任何声音,初夏的花木在我眼前盛放,没有春天那样浓密的花香了,河畔,路旁,留下的只有淡雅清新的栀子香。
洁白而又美丽,叶子浓而花朵淡,每一朵花都像天使一样,每一片叶子都恪守着自己身为骑士的责任,尽心尽力地保护着花朵,它们互相依赖,好像不可拆分似的。
初夏的太阳,比春天暖和,但又不是那么炎热。这一树繁密的野栀子也不知被谁采摘得差不多了,整棵树光秃秃的,花和叶再没剩下什么——摘花的人是连枝干一起摘掉的。
是谁摘掉了这可爱的栀子?
回家后,房间里传来一丝熟悉的栀子香,我循着香味找到源头,这才看见表妹正把一大捧栀子插入花瓶中。我十分惊讶,这栀子原来是被表妹摘了。她硬生生扯下这长在山野、独立开放的花与土地联系的脐带,把它养在这温室中吗?简直是有违天理!我又生气又无奈,看到插在瓶中的栀子浑身都十分不自在,仿佛是自己被掐断了根,束缚在牢笼中一般。同样生而为鲜活的花朵,她怎么能这样呢?
过了几天后,我又来野外看那株栀子。它仿佛凤凰涅槃,在被红尘烈火焚烧过后,焕发出新的光彩:枝叶比往常更加繁密,香味也愈来愈浓烈了,树的周围还冒出来了几棵小树苗,苗尖看起来脆生生、水灵灵的。这还是以前的那颗栀子吗?阳光透过叶缝映在地上,聚成硬币大小的圆星,使这栀子更是增添了几分生机。我心中的好奇与不解直快要冲破天去——为什么会这样呢?
经过一番网上搜寻,我才知道,原来摘花有助于栀子树的生长呀!多余的残枝只能装点暂时的茂盛,而对树木最终成材却是累赘;树木之所以能成栋梁,是要靠不断地修剪枝叶。
栀子如是,人亦如是。
所以,做一棵栀子吧!摘去自己身上多余的枝叶,哪怕那些枝叶上还盛放着灿烂的花朵,一时的炫目终抵不及长久的兴旺。莫惧折枝,折枝将让你生长得更茂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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