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开在彼端

那花儿,开在彼端。（上）

「他眼里的安宁和温暖。」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边晓沂才发现今年的冬天似乎加快了脚步。还未到11月份风里就有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一圈圈环绕着，偶尔溜进脖子里转一圈又跑了出去。

边晓沂把笔记本放在许非楠的书桌上。不习惯地对他说谢谢之类客套的话，真心的一个笑容便已足够，而许非楠其实也已习惯了边晓沂的慢热。

“都抄完了么？”他抬了一下眼睛，然后把色泽好看的苹果放在边晓沂的手上。

“嗯，你的笔记像重新整理过的，让人一目了然，所以抄得很快的。”

“没有，只是课堂上抄的。”

女生微微扬起嘴角，拿起苹果咬了一口。这个画面，在窗外洒进来的阳光下面显得温暖且安宁。

昨天是边晓沂第一次旷课，在街上游荡的她还一心想着英语个化学的笔记该如何补回来，现在想想那个自己也实在傻的可怜。班长大人经常是及时做好每一科的笔记，以便借给班上某些或是偷懒或是缺席的同学。

可是，课堂上的笔记自己从来都是做得手忙脚乱的，就算跟着老师的进度把所有内容记下来，字迹跟页面也不可能那么整齐的，何况他还分类分得那么清楚。

这时候边晓沂啃完了那个苹果，终于坦然地笑了起来。

第三天的早读，边晓沂的座位是空的。许非楠看着那个空落落的座位，眉头怎么也舒展不开。

“班长，英语科代表没来，你来代读吧？”前排的同学笑着朝许非楠这边看。

“那我们现在开始，把课本翻到56页……”

带着课本就这样走上讲台去，一贯的镇定与影响力，原本吵闹的班级立刻安静下来。

目光还是不自觉地在教室门口徘徊。突然有熟悉的身影掠过，慢慢地朝自己走来。

“辛苦了，班长。”很平静的语气，然后递上纸条，“是请假条，请你帮我跟班主任说吧。”

说完边晓沂径直走出教室。他的目光应该是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的。因为听到身后传来的“班长，早读已开始3分钟了”的声音。

「宛如初见的瞬间。」

公交车上，边晓沂坐靠窗的位置。一直以来都有稀奇古怪的各种小习惯，这是其中一个。

一直盯着窗外，开公路右侧的草木往后飞奔。什么时候，时光也能像这样倒流？都是小孩子的想法，却还是忍不住去想。那也是因为对现状的不满吧。如果时光真的能倒退，父母都愿意吗？愿意回到他们还相爱的日子吗？

开了车窗，风立刻呼啸着冲近来。边晓沂享受着这种头脑裸露在寒风中的清醒。

“把窗关好了吧？”前排的大叔突然皱着眉转过头来。

撇撇嘴关了窗户，对着大叔的背影做了鬼脸。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大叔旁边的男生的后脑勺，突然觉得这个背影好熟悉。

许非楠！边晓沂倒吸了一口冷气。莫非他跟了自己一路？

车辆抵达了一个个站点。又一个站点，可是许非楠一直没有下车的意思。

边晓沂抿了抿嘴，握着拳走过去，在旁边站定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已。待到安静地坐在他身边的位置上时，分明感觉到了射在她身上的那种奇异的目光。边晓沂一抬头傻了眼，那人根本不是许非楠！

“对不起！”

没有等对方反应过来，边晓沂就赶在司机即将要关车门的最后一刻跳下了车。

纵使不是特别细心的女生，也不至于把一个陌生人以为是他吧！边晓沂这样嘲笑自己，而后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对不起。这一次，是说给许非楠的。

暑假的时候边晓沂终于对父母开口：“你们既然不相爱了，那就分开吧。”其实他们不吵架，只是以冷漠相对。

边晓沂开了口，所以他们分开的时候是可以心安理得了。谁都以为她是最睿智早熟的孩子，但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其实躲得很辛苦。

他们的离婚证书发下来的那天，边晓沂抱着鱼缸在西华街晃了一个下午。鱼缸里的两条鱼分别是爸爸妈妈送的。最后边晓沂抱着鱼缸来到小河边，她把鱼缸放下来，向前踏了一步，闭上眼睛，脸上有异常坚决的表情。

“同学，不要这样，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啊……。”

双臂紧紧环抱自己，头顶是急促的呼吸，周围全是潮湿异样的气息。知了的叫声似乎是在一瞬间被掐断了声源，原本潺潺的流水要不还能看见流淌的方向，也会被误以为是停止流动了吧。夏日的烦躁一下子消失无踪，萦绕着的是陌生的曾未有过的温暖。

这个怀抱，并非梦里的幻景。

边晓沂缓缓地转过头去，“放开。”她淡定从容地说：“放了它们，给它们自由，这样我们大家都好过。”

边晓沂在初三毕业的那个暑假才认识学校同年级的许非楠。那个夏天，他们一起放生了两条鱼，一起回了母校告别，一起到市二中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