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鹄

簌簌的叶，惹的人树下蹜蹜。漫天的枯调，已是偏重于生命的憔悴。空见这满树的枯落，总有人会怅惘。

秋叶应怎样？不是每一株都是银杏的高贵，银杉的永生。枯黄，单调，蔓延眼睑。每一位驻足于树下的人，唏嘘不已，妄图去寻觅春色夏风的遗痕，也只是徒劳。每一位远观枯叶窸窣的人，嘲啁不解，自以为树已是暮年。树顶的小雀，可飞敢翔，这才是生的骐骥。昨夜风吹，雨摧，满地无力的杂叶。

枯叶是秋天的轨迹，每一抹，每一刻，或是映衬群雁南归，或是小窥霍雀化蛤。在人群中，只是缄默，不起眼。甚至瞧见，也是一眼即掠。枯叶落下，没人会注意。印象中，夜风扫菊，是清冽。晓羲散桂，是婉约。枯叶飞落，是堕落，是腐朽。枯叶落，好似注定杂乱落下，没有轨迹，胡乱旋转，近乎疯癫。

但，风起了，叶落了，才是事实。

叶落，杂乱地落下，近乎疯癫地落下 ，却是极尽的绽放。苦意的色，脆朽的柄，以逆风的姿态，狂舞，狂啸。被夺去的翠意，正以一种新的韵义飞舞。这不是单纯的一片枯叶，他在飞，他在翔，那是一只自由的小雀，不，是一羽翯翯翾飞的鹄。今日逆风，破风，撕裂空气的龃龉。

叶着地，霎时停滞，一切归于寂静。苦意的色，重新充斥。脆朽的柄，支离破碎。高飞的鹄，坠落于地，粉身碎骨。他却笑了，生命最后的颂歌总要结束，一切的死寂，是下一次的重生。他不悔，融入泥地，重新融贯为新我，何惧龂龂？何惧齮龁？

空见满树的枯落，人之所以怅惘，是因为错过了枯叶狂舞颂歌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