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归根

到黄山的第二天中午，我准备坐索道车上山。

刚行至索道登客站附近，但见索道徐徐向下。停稳后，几个人搀扶着一位带氧气瓶的白发老翁走出索道车。才走了几步路，那位老翁额上虚汗直冒，步履蹒跚；胸脯急剧起伏，呼吸异常急促。老翁身边搀扶他的和帮助提氧气瓶的几个中年人，急得手忙脚乱。我和其他旅客见状也都上前七手八脚地帮着到温开水，送上冷毛巾，递去人丹。

我急忙高喊：“那位是医生，快来救人啊!”话音刚落，远处闪过来一个人，说他就是医生。他走到老翁跟前跪下来，俯身做人工呼吸。

“挂着氧气瓶怎么还让他上山呢？”在一旁搀扶老翁的几位中年男女，听见我的埋怨声，含泪向我解释，他们都是老翁的亲生儿女。老人原是安徽黄山人，早在孩提时代，他就恋上黄山，与奇松，怪石，云海，温泉结下了不解之缘。解放前夕，三十来岁的他，带着妻儿去了台湾，后来又辗到了新加坡。四十余年的乡情离愁，无时无刻不牵动他的情肠。前不久，他知道自己已身患绝症，便决定再见上帝之前回到祖国，重游黄山。儿女们不忍心违背他“落叶归根”的意愿，只得替他提着氧气瓶，上了黄山。花五百元让他坐“滑竿”上了光明顶，又坐索道车下来。一席话把我的心震撼了。

此刻，老人吃力地睁开眼睛，似乎是想最后看一眼美丽的黄山。须臾，他渐渐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