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的芳华·

刹那芳华

天空飘落一颗流星。凄芳、惨绝，华丽，空灵。

她问他，假如死在他怀里，他会不会为她哭泣。

他狡黠而顽皮地看着她，带着一贯无所谓的微笑道，男人流血不流泪。

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默默靠在他怀里。

除了他，她不相信任何一个人，除了他，她不需要相信任何人。

她觉得自己一叶障目。

她的离去很匆忙。杳无音信。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苍白的生命已经沦陷，就像没有雨的春天，随时会干涸。

他向他母亲妥协，去一个鬼子猖獗的地方留学，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来遗忘，也让自己用这个时光来凭吊。

在那头，他用酒来让自己更好投入到冷酷和喧嚣中。

在那头，他一直是个话题的东方人。

因为在不到两年的时间，他由一个本科生直接晋级博士，同时用他的优秀拒绝了所有追求者，和这些追求者给他带来的财富。

他甚至没有和导师以外的任何人主动答话，他的活动范围除了酒吧就是房顶。

站在不属于自己祖先国土的高楼上，他俯瞰过往，无数次想义无返顾地跳下去，感受风吹过耳边的快感。

但他害怕生死一刹的孤独和寂寞。

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脆弱得像风中摇曳的烛光，既认命，又不安于现状。

他几乎每天都吐血，他看到自己眼中的血丝。

在无数个被寒冷冰冻的梦里，他都平静的重复这那句写给自己的句诗。

雪后镜中空过客，梦里醉颜笑沧桑。

然后被胃疼的抽搐搅醒。

也许自己只是活在她的意识，他感到可笑。

但纵使明天的错误填充不了今天的荒芜，他是否还是会延续那个错误，他很茫然。

也许他们都是在别人的路上寻找自己的足迹，错误的张望。

他接到她妹妹的电话时，感到窒息的紧张。

他怀疑，这两年来，他是不是真那么恨她，还是那只是他不能忘记她的一个借口。

他问她妹妹，为什么知道他的电话。

因为她这两年来疯狂寻找着他的点滴，然后珍藏。

他隐忍着泪涌的冲动，听到她妹妹的低泣。

他在飞机上看大洋寥落，云朵飘散。

他感觉到自己离天堂这么近，又那么远。

触手可及，咫尺天涯。

如果飞机坠落，像不像流星化过夜空呢。

他问自己。

他回到家里，并没有衣锦荣归的待遇，因为他是在博士毕业前一个月放弃学位，自动回国的。

没有一个足以让他母亲信服的理由，甚至之前根本就没有通知家人。

他在医院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虚弱得像狂风中飘摇的浮萍。

她妹妹告诉他，她本来在一年前就要死的，只是在等待一个瞑目的理由，所以一直强撑着。

他问她，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他？

因为我知道是绝症，自己不久于世，而且你母亲叫我不要痴心妄想，毁了你的前途，我们门不当，户不对，我很卑微，不想连累你。

她气若游丝地看着他，在化过一滴泪后，闭上了眼睛。依偎在他的怀里。

他聆听着眼泪落地的声音，仿佛流星化落时，在他心中流下的声响，难以捕捉。

他突然胸闷难当，终于忍不住，流下藏在心中两年的悲哀。

他看到自己眼中涌出的鲜血。他很诧异。

男人流血不流泪。

他想起来了，他乘坐的飞机已经在大洋上失事坠毁，像流星。

他平静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从脚到头灰飞湮灭，在空气中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