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答

“妈妈，你明天走不走？”

“放心睡吧，妈妈陪你。”

小的时候，几乎每晚，我和妈妈之间都会出现这样的对话。那时妈妈在四中教书，远在张兰，每天都要早早地走，常常是我还没有起床，妈妈已经乘上早班公交车了。每当我起床后，看到只有自己躺在空落落的床上，厨房里传来姥姥做早餐的声音时，总会不由自主的放声大哭，心中满是委屈，像是明明把心爱的宝贝紧紧抱在怀中，而只一分神，就不翼而飞，心里撕心裂肺的疼——当我还不知道这个词的时候，就已经理解到它的含义了。这一幕常成为我的噩梦，直到现在梦到了我都会哭醒，然后抱着被子去找妈妈。

于是就习惯了每晚都问妈妈会不会离开。虽然明白，明天妈妈仍要离开，但还是觉得问一句妈妈也许就不会走了。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会给妈妈多大的压力，也从来没有注意过妈妈语气里的不忍和心疼。

“妈妈你还不睡啊？”

“你先睡，睡着了我给你关门。”

搬家以后，我有了自己的小房间，妈妈也终于调到了十中，在家的时间长了不少。随着妹妹的降生，我不得不一个人睡了，开始的时候总是睡不着。崭新而陌生的房间，没有妈妈温暖的怀抱，无端的害怕。妈妈发现以后，每每我睡下，就坐在餐厅里看书或备课。暖黄色的灯光从门口照进来，似乎是一个巨大的温暖的怀抱拥住了我，恐惧在光和热前遁地而逃，夜夜伴着温暖，我安然入梦。

就这样，一天天我长大了，有一次不知怎么说起小时候的事，我有些委屈地抱怨妈妈：“小时候你天天骗我。”不想妈妈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妈妈也不想，但是没办法，不哄你你就不肯睡，早上又不忍心看你哭。”鼻尖有些发酸，那些委屈都不算什么了，我曾质疑过的那些爱，其实一直伴随我。一句一句的问答不就是一点一滴的爱吗？如那道暖黄色的光，伴我安然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