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树

小学时候的我心高气傲,六年级一整年都嚷嚷着要进外国语,然而最后却以失败告终,我曾幻想着能接到外国语来的电话的梦境被一脚踹回现实,而当我妈告诉我十二中打电话来说我被他们录取了时,我听了后只是苦笑了一下,回到房间。 

第一次独自走进十二中的校门,目光很自然地扫过正前方不远处的那座建筑,然后定格在大道两侧的树上。 

很高,这是我的第一印象。我仰起头,眯着眼注视着这些少说也有十几米的树。在那个时候我就很郑重地对自己说:终有一天,在这个学校,我也会像这些树一样赫然挺拔,散发着无穷尽的刺眼的炙热光芒,接受他人的仰望。 

树的高度,我的位置。 

于是以后的每一天上学,在进入校门时,我总是偷偷地微仰头瞄上几眼,才快步爬上楼梯。 

树,好像没有被人灌溉,但依旧长势很好,在我眼里,它似乎每天都以一种速度奋力生长。而我,没有太多的牵绊、束缚,也以一种惊人的姿态肆意成长着,毫不吝啬绽放哪怕一点点的光芒。 

我承认在初一、初二的时候曾经动摇过那个念想,在学业中迷惘过,在人际关系中受伤过,在诱惑面前试图放下身段去妥协,看了太多的物是人非后开始对人生产生强烈的怀疑和深层的思考……但所有的一切在看到那片挺拔屹立的树时,就又慢慢消散,直到内心回到原地宁静柔软。 

有一天,我发现我所在意的树身上出现了剥落的伤口,树皮落下,留下触目惊心的伤口。然后伤口慢慢结了痂,给人一种没来由的心灵紧缩,内心一颤。我知道此时的它们很痛苦,忍受着疼痛的侵蚀。每个夜晚,用黑暗作保护色,轻微呜咽,声音不响,但能拨动有心人的心弦。 

是树给了我前进的力量,它抚慰我内心的伤口,消除我内心的疑惑。 

身处初三,初一、初二的荣耀已离我远去,纵然过去有足够的辉煌,也不能抵消现在堕落的深度,最近几个月曾有同学问我情况怎么样,过得好不好之类,最后七弯八拐牵扯到学习,我对这种为说出中心前面铺垫太多的聊天方式,确实没有多大好感,但也毫不避讳地大谈自己过得不好,正以一种无法估计的速度堕落。 

在这样不如意的时候,再来看看这些树,我觉得树正以它的形象告诉我,没必要一定得站在众人之巅,然后以一种绝对霸气的气场俯视芸芸众生。我们只要脚踏一方土,头顶一片天,经受得起风霜雨雪,同样也享受阳光雨露,一样活出自己的精彩。我明白了我要的生活不是蝼蚁般地过活,也不是如龙若凤般的盘旋在天空,我要过我的简单生活。 

当我走出教学楼,站在第三阶台阶微扬起头眺望无边的蔚蓝天空,心中畅快了很多。再走到升旗台前方,眯着眼仰起头注视着那群挺拔青葱的树,在心里默默地说:“再见了,谢谢你们陪伴了我三年,你们见证了我的成长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