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闰土

这次，我回到鲁镇，准备卖掉老宅子，全家搬到北京去住。

鲁镇里，秋风瑟瑟，几株枯草随风抖着，路旁几棵枯树弯着腰，落叶飘落下来，留下一地萧条，铺满了石子路。

回到老宅子，见到了母亲和八岁的侄子宏儿，母亲悄悄地对我说：“儿子，这几天，闰土来了，他说他想来看看你。”恰巧，当话刚说完的时候，闰土带着他的第五个孩子水生，来了。两个孩子一见面，便躲在一旁，旁若无人地聊起来了，而我那时还不知道这是闰土的孩子。

一见到闰土，便不自觉地想起往事，少年时的闰土，紫色的圆脸，润滑的手掌，项带银圈，手捏一柄钢叉，向一匹猹尽力地刺去。还记得，他经常捕小鱼小虾，先将可以引诱小鱼小虾的食物固定在网里，当感觉到网有动静时，瞬间拉起来，里头的小鱼小虾可不少。不单单这，雪地捕鸟，海边拾贝……往日种种都流入我的脑海里。

可眼前闰土，头戴一顶破毡帽，蜡黄色的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一双粗糙的大手，青筋突起，又粗又开裂，拿着一根烟杆。虽说是闰土，但又不是我记忆中的闰土，他的身材比以前增长了一倍。

我张了张嘴想说说以前的种种，却发觉怎么也说不出口，感觉有东西堵住了喉咙一样，只说了一句：“闰土哥，你来了！”闰土的喉咙一上一下，我知道他在压制心里的兴奋，开口道：“老爷，您好！”我知道，我和闰土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厚厚的墙，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我转过头去，却看见宏儿和水生玩耍的一幕，像极了当年的我和闰土。

在那几天，我忙于搬家整理，闰土忙于生计。最后时刻，宏儿和水生不情愿地分开，终究，我们还是离开了，或许以后将不再回来。

再见了故乡，再见了闰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