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

“没有风雨躲得过，没有坎坷不必走，所以安心地牵你的手，不去想该不该回头……”前几天在大街上无意听见一家音像店在放着这首老歌，咿咿呀呀的曲调，仿佛将我带回多年以前的冬天。

那时的我，身高不过刚刚够得着厨房灶台多一点。正是过春节的前一天晚上，天也冷得出奇。我那勤快的妈妈正窝在热气腾腾的厨房里忙碌着，邻居家一个阿姨带着他的儿子在我家帮忙。像做年夜饭这种事小孩子当然帮不了什么忙的，只会越帮越忙。所以我和那个小哥哥在客厅里吃零食看电视抢遥控器，倒也忙得不亦乐乎。

玩得兴致正浓，突然说是没有咸盐了，连原本放在柜顶上的那袋备用的也不知何时用完了。于是，顺理成章的，要我这个无事可做的“闲人”去门口小商店买一包回来。为了安全起见，我妈妈要那个小哥哥陪我一起去。我当时坚决不同意，想以此彰显一下我的能力。因为平时大人们把我保护得太好了，导致我常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最后，不知是我的一番“慷慨陈词”着实把她们打动了，还是她们是在着急用盐，总之她们同意我一个人去买盐了。

我下楼后发现那家小商店没有开门，可能人家老板也回家过年去了吧！我犹豫了一下，身走了。不过不是按照我妈妈的吩咐立刻回家去，而是去找另一家比较远的商店。那家商店我妈妈带我去过几次，我觉得我还是可以记住路线的。

结果我七八乱走一通，发现我找不到那家商店了。不仅如此，我好像连回家的路也找不到了……我站在银白白闪亮亮的雪地里，看着万家灯火，不知何去何从。似乎每个窗口里透出的都是温馨而又幸福的饭香味儿。我又急又怕，茫然地站在路边哭起来。

我刚哭了没有一分钟的样子，那个小哥哥就不知从那里跑了出来。他俨然一副天神般模样，拉起我的手就往一个方向走。走了两步，他看见我还是抽抽嗒嗒地哭，就安慰我别哭。他这么一说我更委屈，还是哭。然后他就停下来，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取下他的手套套在我手上，然后说：“我把手套给你戴，你别哭吧！”我好容易止住了哭。戴着他那双灰灰的，有点脏的手套，笨笨的由他牵着走，然后一股脑儿的把我的鼻涕眼泪全都蹭在他的手套上面了。他看见了就使劲儿地皱着眉头，仿佛很心疼的样子，我看见他的表情就忍不住奸计得逞地大笑起来……

我想当时那个画面一定一点儿都不美，空旷安静的街道，灰灰的有点脏的手套，以及被一个又黑又瘦的男孩子牵着的一个放肆大笑的女孩子……

后来，我们两家的关系渐渐淡了，远了。只偶尔听说他们搬家了……那个小哥哥考高中了……他没有考上高中复读一年……他们举家迁移到一个南方的城市……

这些啊，都是真的，我都舍不得去想。我只知道那么远了，我也应该保有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

比如那晚的夜空，那晚的手套，空荡荡的大街和身旁的小幸福，那都是我无穷无尽的怀念，那是时光深处的温暖，那是记忆角落的烟花，那是难以言说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