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点沸点

【一】

“梓怡。”韩忆芸一把拉住了正要离开的木梓怡。

“恩？”木梓怡停了下来，有点奇怪。

韩忆芸将头低下，沉默不语。

“你是不是病了？”木梓怡看着面前这个面色苍白的女生。抬起手，覆在她的额头上。

一架飞机从天空中划过，发出巨大的声响。

韩忆芸轻声说：“我怀孕了。”但，这句话在飞机的巨响中被埋没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木梓怡问道。

“我身体不舒服，就不去参加田径队训练了，你代我向老师请假吧。”韩忆芸改口说。

两人在校门口告别了。

韩忆芸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并不好。她走路格外小心，因为，在她的身体里还有一个小生命。

抬起头，立刻发现对面的树边倚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澹台邵。”她轻轻说。

澹台邵，孩子的父亲。

澹台邵走向韩忆芸，用他的那双大手包住了她的手。“忆芸，听我的话，去打掉这个孩子，好吗？”

韩忆芸一下子将他的手甩开：“不要。”

澹台邵一改刚才的温柔劝解，不耐烦地说：“这个孩子不打也得打，总之，不能留下他。”

韩忆芸大叫道：“你难道没听那医生说吗？打掉这个孩子，我就不能再怀孕了！所以，我死也不要打掉他。”

澹台邵一听，立刻安静下来，沉默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韩忆芸低下头，亲和地抚着自己的肚子。

“叮——”电话铃不停地响着，显得有些喧闹。

“喂。”木梓怡接起电话，应了一声。

“梓怡，是我。”电话那头飘来韩忆芸细若游丝的声音。

“你到底怎么了？”木梓怡急切地问道。

“我，怀孕了。”声音轻了下来。

两边同时陷入了沉默。

“是澹台的，对吗？”

不做声，算是默认了。

“听我的话，忆芸，把孩子打掉！”木梓怡冷冷地说。

换来的是沉默。

“不然，你就去死吧。”说完，她立刻挂掉了电话。

木梓怡盯着电话，轻声说：“人事实上挺可悲的。”

我们，都挺可悲的。

不是吗？

【二】

次日清晨，7：00，几乎与韩忆芸有关的人，都受到了一条短信。

“你们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如此这般。

一个女生，穿着淡蓝色的衣裙，漂浮在水面上。

荡漾着的水波漾开了她惨白的脸庞，荡开了她的裙角。

海天一色，于此时一点也不相映成趣。

她死了，带着一个素未谋面的孩子。

有人说：

她是被人推下海的。

有人说：

她是自杀的。

也有人说：

她是个被人诅咒了的孩子。

混在人群中的，

有一个女生。

一个男生。

女的叫木梓怡。

男的叫澹台邵。

女生说：“她活该。”她的目光与声音都很冷。

男生说：“她活该。”他的眼中有无限的痛恨。

男生抱住了女生的肩，他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回去吧。”

女生将脸埋进了男生的胸膛。

木梓怡同澹台邵的相恋时间：2008年2月29日至今日。

韩忆芸同澹台邵的相恋时间：2009年12月25日，就这么一天。

一夜情。2009年12月25日。

木梓怡与澹台邵吵架了，一怒之下，澹台邵将木梓怡的好友韩忆芸带到了宾馆，两人度过了一个晚上。

从那以后，澹台邵的身边多了一个女生。

她缠着他不放。

直到2010年1月28日，她告诉他，她怀孕了。

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三个人错了。

他们只不过在一个错误的时间，在一个错误的地点，以一个错误的方式遇见了而已。谁也没有错。

错的只是时间。

错了，

一切都错了，

错的离谱。

【三】

匆匆地，木梓怡走进了女厕所，打开了其中的一扇门。

全是照片。全是韩忆芸与澹台邵在宾馆里的照片。

每一张都是那么令人厌恶。

她一张一张捡起，随后又投入垃圾桶中，头也不回地走了。

男生对女生说：“我永远只爱你一个人。”

女生相信了。

因为，他在和别的女生上床的时候，边哭边喊着她的名字。

但嫉恨让女生说了一句话：“那你怎么不让她去死？”

这只是玩笑话罢了。

但男生却把那另一个女生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女生和男生走在学校的树林中，看着路边的翠色的树，此时的心情却使得一切都变得灰蒙蒙的。

男生于夕阳的照射下，抢先走上前，扳住女生的肩，深深地吻了下去，他在她的唇上辗转，轻声喃喃：“我爱你，这辈子，我爱定你了。”

女生任他吻着，看着他的眼，在夕阳的折射之下，充满迷人的魅力，如此令人难以舍弃的面容，很俊朗。

男生如此深情，吻着她，再也不想放开她。

女生看着他，心里悄悄地说：这样俊的面庞不应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他应当化为尘土，消失在空气中，而不是在这里，吸引一个个女孩。

韩忆芸死了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学校。

众说纷纭。

真想不为人所知。

男生与女生对视了一下，目光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一种感受：真相只有我们知道，所以，我们要互相保密。

男生独自一人走在走廊上。

“叮——”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一条图片短信。

男生将韩忆芸推入海中的那一刹那。

他在键盘上按了好几下，飞奔了出去。

次日，女生也受到了一张照片。

男生与另一个陌生的女子进行的不堪入目的画面。

女生闭上眼，径直将手机投入了垃圾桶中。

她内心囤积的愤怒接近爆发。

冰点，沸点。

交织在了一起，

冰而热

终究不能相融。

【三】

女生用公用电话打了只电话给男生。

“你现在在哪里？”

“我已经在学校了。”

骗人，学校，女生正在学校里。

对方立刻挂断了电话。

女生捏紧了手，她忍了。

正午时分。

女生同男生照旧在树林里闲游。

男生想吻女生。

女生向后一闪，躲过了。

男生有点惊异，皱了下眉。

女生冷冷地说：“你好脏，别碰我。”

男生顿时屏住了呼吸。

女生一字一顿地说：“你昨天晚上再做什么？”

男生没有说话，他不想骗她。

他知道已经不能再挽回什么了，说什么也不会有用了。

男生哽咽了一下：“我知道不论我怎么解释都没有用了，所以，你陪我吃一顿最后的晚餐吧。”

女生依旧冰冷着面庞：“吃完这顿饭，你就去死吧。你不该在这个世上。”她把心里埋藏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点了点头，男生艰难地点了点头。

吃了几口饭，女生不觉有点头晕，她正想站起来，却腿一软，坐在沙发上昏睡过去。

男生见状站起身，抱起女生，像一家邻近的旅馆走去。

在旅馆其中一间房中。

女生因吃下去了男生放在饭中的安眠药而昏睡不醒。

男生吻了吻女生：“我们殉情吧。”

一辆救护车飞奔向旅馆。

旅馆外的人议论纷纷。

“呐，一对男女在里面自杀殉情了。”

男生在服下大量安眠药后，已经几乎昏迷，潜意识中，他竟伸手抓住了女生的手。

脑海中，唯有一句话回响：

“我爱你，这辈子，我爱定你了。”

生命如此短暂，

又何必？

拿来去爱？

【五】

隐约，听见有人在一旁说：

“这个人暂时脱离了危险，只是另一个，恐怕……”

迷糊极了，女生睁开眼，迷茫地看着四周。

这里，是医院。

一名警察带着一包白色的东西走了进来：“在自杀现场留下的信，是给你的。”他把信丢给了女生。

“梓怡：

很抱歉，我去找了别的女生了。

知道我为什么会去吗？

她知道是我们杀了韩忆芸了。

她说，只要我和她上床，就不会殃及到我们了，没想到，她还把照片发给了你。

你不是想要我去死吗？我想我马上要死了吧。

但是，你一定要记住。

我爱你，这辈子，我爱定你了。”

一个护士从门口走了进来：“病人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定，估计就要死了，现在只能靠这些机器维持生命了，但是，请家属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女生整理了一下衣服，向手术室走去。

又一个护士走出了手术室：“要让病人再活一会儿，还是直接拔掉各种器材？”

女生没有理护士，而是直接走了过去。

男生正躺在手术室的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器材。

女生走上前，蹲下身，凑到他的耳边：“我爱你，这辈子，我爱定你了。”

她说完，轻轻地吻住了男生。

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继而，她转过头对医生们说：“拔了吧。”

她疾步走出了手术室。

过了几天后。

陵园里，有一座新坟。

她穿着一袭白裙，手握着一把酴?。

她说：“我会杀了那个女的，你放心。”

冤冤相报何时了？

【六】

那个不知名的女生竟也怀上了男生的孩子。

十个月之后。

女生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之后，木梓怡立刻逼女生自杀了。

女生将双胞胎送到了自己朋友的家中。

“天翊，我知道你没有孩子，所以，这对姐妹就交由你抚养吧。”

她的朋友邹天翊收下了这对孩子。

“她们叫什么？”

“姐姐叫天使，妹妹叫菲安。”

“她们姓什么？”

“就随你姓邹吧。”

继而，女生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而那对双胞胎，也只平静生活了五年，便分离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