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芦苇丛

掠过这里的第一缕风，送来了一片绿色，沿着小溪，清波绿水，连岸边的石块上也浮现一层绿，小草青葱，茶树立起了花苞。有一片芦苇丛在溪边站立，随风摇曳，顶上的千丝万缕舞动，如裙尾飘扬。青绿色的枝干上，青绿色的叶子间，还会夹带着数颗晶莹的露珠。真是一派生机，好一个春天。

今年，我踏上泥泞的路，重新走到了它的面前。不知怎的，曾经的青葱已是一片枯黄，难道是岁月的年轮碾去了它的青春，留下奄奄一息的壳?我急忙伸手抚摸它，那布满灰尘的粗糙的枝干上，枯黄而干瘪的叶子间，一条苦裂的缝隙显而易见。这还是那片芦苇丛吗?它的时光已经结束了吗?还是今年的春风尚未吹过?我狠狠地折断了一根苇杆，在悄无声息之间。一阵风吹过，它再摇曳起来，伤口凹陷，却还是那么自然，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是在逞强吗?明明已经断了。

我能清楚的看到，它的头顶，从前的金丝已在风中消逝，都不知道了哪里，而它也已经干枯，苦苦的熬过了一个又一个冬天，历经了那么多风霜雨雪，为了什么呢，证明自己在不起眼中的存在的价值吗?已经够了，芦苇丛，你依然挺立，这是你的意志，但已经够了。人生有巅峰自然也有低谷，极盛而衰是千古俗话，我怀揣着失落来到这里，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将手指深深嵌入，在枝干上留下一个指痕，我抠破它的身躯，取出一条枝干，细细数落，那成千上万条经络紧密的切合。

生命传递与其中，我忘去，那根已断的苇杆毅然挺立，矗于原处，拖着残缺的身子，随风摇曳，晃得那么厉害，但它没有倒。我恍然大悟，拨开一片苇杆，俯身看去，我欣然笑了。在那里，众多高耸的苇杆间，几棵绿芽楚楚站立，小小的叶片伸向天空，任春风送暖，凭霜雪欺压。这是新生命的种子，而且已然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