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在日月潭上空的云朵

5

白孔雀追上娜子，便悄悄跟踪，等待下手的时机。她们离森林越来越远，天渐渐黑了，前面是一片荒无人烟的沙地。娜子的仙肝爆裂后灵气消失，无法保护自己，现在双腿残废，也没有了鸟儿们救助……

半夜，娜子忽听一个声音传来：“不死的山鸡，今天我非取你的性命不可！”只见白孔雀忽地翻卷过来，竖起那只唯一的右翅，向娜子的脖颈削去。

就在这谦君一发之际，奇迹出现了。天边忽然有万丈银光扫来，从中出现一只仙鹤。仙鹤伸出一只翅膀，冲白孔雀轻轻一拨，白孔雀就被打出几十米远。仙鹤除了羽冠闪着几道红光剑之外，通体闪耀着煞白的银光，灼灼晃晃，比白孔雀要亮上百倍。整个沙地被照得通明，如同白天一般。

白孔雀惨叫着倒在地上，羸弱得像一根枯草。

“娜儿，娜儿，”一阵急促而带着余音的声音传来，是仙鹤在呼唤。仙鹤收拢了翅膀来到娜子跟前，眼里竟含着泪，叫着：“娜儿，娜儿……”

娜子觉得这个影子好熟悉，可又想不出是谁。

“你不记得了吗？”仙鹤说话间头上的红光剑便晃晃颤动，“我是你们的鹤妈妈啊！”

娜子忽地想起来了，千百年前是仙鹤把她和尔竹养大的，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仙鹤飞去给他们去找柴草……“仙鹤妈妈，真的是你吗？”娜子的双眸被红光剑照的宛然两洼湖水，“难道你没死？”

“嗯，”仙鹤清秀的脸颊闪着谲异的光彩，“娜儿，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们，我若是早来看你，你就不会这样了。”她一脸的愀然。

“啊，鹤妈妈，你为什么说这些话？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

“你还记得那个下着大雨的夜晚吗？我出去叼柴，可刚飞不久，一阵电闪雷鸣将我劈落下来，坠入峡谷，我在只剩下几口气时依然不停地呼唤着你和尔竹的名字。上帝看我很有爱心，挽救了我。”

娜子神情专注地听着，一语未发。

“上帝将我领入天宫，赐予我许多功术，成为一只神鹤，”仙鹤的眼睛开始布上一丝阴郁，“但是，我只能长居天宫，不能下凡。”她那亮锃锃的银光将黑黢黢的夜空照得格外明亮。

娜子听着，眼里已噙满泪花，扑到仙鹤怀中，殷殷叫着：“鹤妈妈，鹤妈妈！”

白孔雀趁她们谈话的当，捂着胸脯，踉踉跄跄逃走了。

“我整日住在天上，多么思念你和尔竹啊！”仙鹤的泪水涔涔淌下，抱紧了娜子，“上帝看你们情投意合，又时常行善，便赐给你们仙肝，想让你们转化成人，感化世人。”

“可是……尔竹不知去了哪里，我的双腿残废，又没保护好仙肝。”

“孩子，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正在寻找尔竹。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仙鹤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自语“啊，四个小时”几个字。她倏地站起，斩钉截铁地对娜子说：“娜儿，你在这里好好等着，我要去找白孔雀，很快就会来救你。”

娜子怔怔地望着仙鹤，来不及开口，就见仙鹤撑开双翅，闪动着万道银光冲入了夜空。许久，残余的银光才消散开去了。

白孔雀逃离沙地后，冲夜空吹了三声哨子，很快，几列如箭飞来，扶持起白孔雀。白孔雀叫道：“不要回山洞，直向北飞，没有我的命令，绝不能停下！”众同时用力，飞过了山洞，继续朝北飞去。

他们正风驰电掣般地前进，一片刺眼的银光突然盖过来，仙鹤清凉的喊声在天际回荡：“白孔雀，休想逃跑！”随即，一只翅膀豁地一扇，一股真气压向白孔雀和。们“啊——”的齐叫一声，顿时头晕目眩，双翼歪扭，身体失去平衡，忽悠忽悠地飘飞着。白孔雀不敢回头，冲们喊道：“?儿们，快振作起来，围成一圈，振翅高飞！”们如闻圣旨，挣扎着围向白孔雀，拼命向前飞去。

仙鹤又一次扇动神翅，射出真气。白孔雀大叫：“快躲！”们向上冲去，却仍没有仙鹤的真气之快，个个被打得翅断毛散。白孔雀的尾羽也落下好多，她不甘心丢掉这些，从体内逼出一股灵气，使周身射出无数根针刺，一根根刺向，将他们的功力和养分统统吸入自己体内，然后将这些收拢在一起，打向仙鹤。仙鹤冲迎面而来的尸体轻轻一吹，便都成了碎末。

白孔雀吓得一颤，利剑般向前逃去。谁知仙鹤一个翻身，越到了她的前方：“哼！竟然连自己的同伴都不顾惜！”白孔雀慌忙转身，可仙鹤早已打出一股银气，白孔雀嗖地向上躲去，但没有完全躲开，双腿被打中了。顿时，一股鲜血喷溅到空中，那两条腿已裂成了千片万片。白孔雀“啊”的一声尖叫，扑拉扑拉向下跌去。

白孔雀看到树杈上有一只猫头鹰，便射出一根长长的针刺，刺入猫头鹰的体内，眨眼功夫就吸完了血液和养分。猫头鹰悄无声息地从树上摔跌下去了。仙鹤看到这，恨之入骨，伸长锋利的金爪去抓白孔雀，白孔雀正欲逃跑，唯一的右翅已被抓住，仙鹤用力一攥，白孔雀的翅膀便烂掉了。白孔雀疼得几乎要窒息，看到旁边的山峰下有个岩洞，忽地钻了进去。

仙鹤气极了，来不及进洞，在空中冲山峰将两翅同时一挥，豁地，巨山倒塌了，山间传来白孔雀尖锐的叫声。仙鹤驱开巨大的石块，只见白孔雀鲜血淋淋，躺在碎石中，她如着了魔似的呻吟着：“我一定要杀死娜子，杀死娜子……”她一个翻身站了起来，打着趔趄向前走去。

仙鹤没有扇动翅膀，也没有伸长金爪，只将头上的一道红利剑拔下，冲山下仍去。那红利剑闪着红光，一会儿飞向这儿，一会儿钻向那儿，最后飞到白孔雀眼前，“哧——”的一声，刺进了白孔雀的头颅。白孔雀的头颅成了红色，不知是红利剑在闪烁，还是鲜血在流淌……

娜子焦灼地等待着，忽然望见一片银光移来，仙鹤回来了。

“娜子，不要再害怕了，那白孔雀已被我除掉了。有我的红利剑，这片大地上再也不会有白孔雀这类妖物产生了。”

娜子望着仙鹤满身的珠光宝气，心中充满敬畏。

仙鹤的脸上泛出一丝忧郁的云翳：“孩子，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受了很多苦，现在我要帮你一一解决困难。你先躺下，让我来医治你的双腿。”只见她运出一股红灵相间的灵气，萦绕在掌上，然后轻轻抚过娜子的双腿，霎时，弯曲的双腿长直了，伤痕全无。娜子顿时感到一阵舒畅。片刻后，她竟奇迹般地站了起来！娜子笑了，笑得那样灿烂，光鲜的羽毛望去无比秀媚。

“仙鹤妈妈，你不要走了，就和我一起住在这人间吧！”娜子说道。

仙鹤温婉地笑了笑，没回答，只是说：“好了，现在我们做下一件事情。”

“还有什么事？”

“你把嘴张开，我要将自己的仙肝送入你的体内。”仙鹤微笑着，“这样，你就可以在几日之后转变成人，与尔竹团聚。”

娜子抖了抖翎毛：“啊，不，你的仙肝给了我，你怎么办呢？”

仙鹤平和地答道：“我没关系，仙肝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用处。”娜子不做声了，眸子里闪着疑惑。

仙鹤坐在地上，闭了眼，收拢了体外的一切银气，只有头上闪着红色利剑。而且比先前更亮，映得周围的沙土也成了红色。仙鹤的脸上开始显出窘迫的神情，咬紧嘴，将体内一个金色的东西缓缓向外移动，大约有半个小时，那金色的东西豁然出现在眼前，仙鹤立即将她推入娜子口中，并将一股真气送入。娜子感到一丝憋闷，几秒钟后又良好如初。

仙鹤不做声，慢慢睁开双眼。娜子忽然发现仙鹤的眼睛里布有血丝，面容憔悴。仙鹤的全身又闪出了银光，只是比当出暗了许多，不过依然照得周围亮如星日。

仙鹤望着娜子，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仙鹤妈妈，你没事吧？”娜子关切地问。

“我没事，”仙鹤答道，她的脸上突然晃过一丝忧郁，很快又笑了，“娜儿，隔了这么长时间，你一定很饿了吧，快去找些食物来，我在这里等你。”

仙鹤看到娜子不动身，又说：“你快去呀，我也很饿了呢！”

娜子说：“仙鹤妈妈，你等我，我很快就来！”说完匆匆离去了。

娜子来到附近一条小河边，才了些百合花瓣，又采了些谷物。她想起仙鹤最爱吃小草鱼，便又下水捉了几条。

可她回到原来的场地时，远远就看见仙鹤躺在地上了。“仙鹤妈妈！”娜子丢下手中的食物，直奔过去。“仙鹤妈妈！仙鹤妈妈！你这是怎么了？”娜子的泪水刷地溢了出来。

许久，仙鹤才睁开眼睛，微微抬起头，娜子连忙伸出胳臂扶住她。仙鹤的嗓子变得很喑哑：“娜子，我不行了，你快快去找尔竹。”

娜子心里一阵尖痛：“上帝不是要你长生不死吗？为什么你这么说？不，你一定要活着，快，我背你去找神医！”仙鹤拉住娜子的手臂，冲她摇了摇头：“没用了。我进入天宫时，上帝就为我们下了命令，不准我们离开天宫，凡是离开了的，不管去哪里，四个小时之后都要死去，再也不能重生。”她停了几秒，又说：“若是有仙肝，可以多维持一些时间，但几天之后终归要死去的。”

娜子的泪涔涔流着，她痛切地叫道：“仙鹤妈妈，我不要你的仙肝，我要把它还给你，你要好好活着……”她说着就要逼出体内的仙肝。

“娜子，没用的，你不会逼，就算逼出了，我也只能多活一两天的时间。”仙鹤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上帝要磨练你的意志，命运不容你放松，你要履行上帝的旨意，要尽快和尔竹团聚。”

娜子再也承受不住了，大声地叫着：“仙鹤妈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要你来救，不要你来救……”

仙鹤也忍不住了，一滴一滴地淌着泪水：“娜子，别管我，快……快走吧！尔竹现在还活着，你要尽快找到他。你的方向没有错，就是这样往……往南行进，尔竹住在一个叫落花镇的小镇里。”

娜子怔怔地望着仙鹤。

仙鹤用尽最后一口气，叮嘱道：“寻找尔竹的路，你已走了四分之三，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你一定要在转变成人之前，找到尔竹，如果找到了你们就会得到幸福，若是找不到……记住，不要延误了时间。”仙鹤说着，突然突出一股鲜血来，“哦，孩子……”她闭上了眼睛……

“仙鹤妈妈——”娜子一下子扑倒在仙鹤身上，发疯似的哭喊着，“妈妈，妈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善良，这么关心我……为什么你不能好好活着，为什么……”

落花镇，落花镇呀，我一定要赶到那里，一定要找到尔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