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

橱柜最下层的抽屉里有一张照片，岁月在照片上留下了淡淡的黄色，角儿也微微卷起。

主人公是一位老人，随意坐在青灰色的石阶上。石阶有些残破了，灰是石阶本来的颜色，却早已深浅不一；青是暗绿色的青苔，也早已爬满了石阶。老人并不在意这里的陈旧与脏乱，就这般安稳地坐着。他的身后是一面朱红色的大门，说是深红色，却着实有点勉强，大门已经掉了漆，深与暗的痕迹交错，仿佛向人们诉说当年的兴旺辉煌，如今的灰暗破败。一切都上了年纪，充满沧桑的味道。

老人戴着一顶老式的灰布帽子，透过那几处未来得及补好的裂缝，可以看到几簇灰白却又整齐的头发。他的头发没有同龄人那般的凌乱，虽不是多么整洁，但看着却让人舒服。一道道深深的皱纹爬满了他饱经风霜的脸，它们将老人的苍老衬得更甚。又宽又长的花白眉毛下是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和浑身上下显出的颓废气息截然不同，还有些说不明白的光芒在里面。再加上那一点点的忧伤和眼底所藏的深邃，就更加引人注目了。他经历过很多吧！两眼中间，鼻梁高挺，凭添了些许庄严、英气。鼻眼一结合，让人有一种错觉，觉得他高贵沉稳，很有威严，再一看，却又是那个普通老人。鼻子下面是一张宽大的嘴，嘴唇很厚，细看还被风儿吹起了皮，活脱脱一个乡下淳朴的老农。也不知刚才是怎么了，竟会产生出那样的感觉。

他穿着一身棉布衣服，上衣是灰蓝色，下身是深灰色的，都打着大大小小的补丁，颜色也洗得发白了，应该是穿了很久了吧。不过衣服却很干净，扣子也扣得一丝不苟。就是那裤子并不合身，有些短，脚腕和一小截小腿露了出来。

他的手中拿着一根旱烟杆，样子很老式，烟嘴也早已变了颜色。顺着烟杆往下看，啊！那是怎样的一双手？不仅很黑，而且粗糙，似乎还有疤痕，虽然看不很清楚，但那手上也一定有着厚厚的老茧吧！老人的手很瘦，手背上血管突起，指甲盖里好像藏满了污垢，但修剪得倒还整齐。寒风料峭，老人身体蜷缩，可能是有些冷了，但他仍那般随意坐着。

远处青山下，有几个孩童的身影，看样子正在一起玩耍，不亦乐乎，原本很是萧条的照片多了几分柔和。朱红色的大门映着老人、孩童，我仿佛看到了命运的轮回，看到时间的变迁。本是一张普通的照片，却上下露出了古朴的气息，叫人怎么也看不透。

收了思绪，我平了平卷起的角儿，把照片慢慢地放回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