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首暖暖的歌

几年后，我回到了家乡，站在那熟悉的河岸边。狗尾草的穗子随着风儿，有规律的上下摇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我抬头望断离南之燕，心里止不住的伤秋，感恩与思念汇聚成一条线，在时间里面蔓延。我哼起了那首记忆深处的歌……

啊，我亲爱的阿婆！

孩提时，我就很喜欢阿婆，因为她总是给我很多好吃的。

我最喜欢吃的，还是入了秋后，阿婆家门前，那棵柿子树上的红柿子了。每至秋天，总是要摘上那么一两个的。甜而不腻，汁水又多。

入秋后的一天，晨起，我又是一个机灵，两脚飞快，奔向阿婆的家里，熟能生巧的，踮起了脚尖，拿起窗台上放着的红柿子。还是像往常一样，拿完了柿子，阿婆就像是踩着点似的，从屋子里出来了。她的左臂端着一个木盆，木盆里堆满了衣服，右手按住衣服，我奶声奶气地道了一句安，阿婆就笑着让我把柿子拿走了。然后，她拖着稍稍蹒跚的步伐，向东面的小溪走去。我不嫌脸皮厚，拿着那个柿子，跟在阿婆的屁股后面转悠。阿婆也不恼我，不嫌我烦，依旧是笑眯眯的……

那时啊，柿子有多红，我的心里就有多么喜悦！

小河滩，青石板上。阿婆放下木盆，弯着腰，拾起衣服，把它们放进水里，慢慢浣洗。阿婆的白发垂至额前，一晃一晃……我剥着柿子皮，啃着甜甜的柿子，听着阿婆哼着的歌：“月亮出来亮堂堂，打开楼门洗衣裳，洗得白白的，晒得脆脆的……”我很是痴迷，竟忘了平时长辈对我的教诲——不能下河滩……

我冲下岸，心里十分激动，双手一挥一挥的，两脚蹦蹦跳跳。刚想问这民谣的名字，也许是我剧烈的运动，那年代久远的青石板又折寿了，崩裂开来……

水不甚深，但是水下的泥，让我很是惶恐。一时间，我忘了我还会游泳，被灌了一口又一口的水。冰冷的水侵入我的四肢百骸，呼吸一下子格外困难。

恍惚中，我看见了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恍惚中，我的呼吸不再困难；恍惚中，我看见了阿婆那担忧的双眼……

风还在吹，燕子还在向北飞，我望着那块缺了角的石板，手握着红红的柿子。嘴里还在哼那首好听的民谣：“月亮出来亮堂堂，打开楼门洗衣裳，洗得白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