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

漫长无尽的瞬间，谁能为他画上圆满的句号？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欲断魂，阴霾的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它在为谁哭泣？我想到了你。

古希腊有个传说，说人去世之后，就会登上美丽而壮观的方舟，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航行，然后重新回到这个世界。那么，此刻正在远航的你，过得还好吗？那里的天空，是否也忧伤地下着小雨？还要多久，你才会回来？

依稀记得你天真无邪的笑脸，淡淡的眉毛配有一双如新月般笑起来弯弯的眼睛。你很调皮，总是躲在我难找到的地方，把我急得团团转，然后才一脸无辜的走出来，你天真的笑脸，让我不忍责备。作为你的姐姐，我得时刻守护着你。每次检查，看你苍白的笑脸痛苦地扭曲，我害怕地把脸深深埋进母亲的怀里，隐隐抽泣。

那年，你才五岁。

你说你喜欢大海，那里有你向往的自由与无拘无束。好想去踏海，你说。一句轻描淡写，却在我脑海中留下深刻印象。我明白，你心中的渴望是多么的强烈。

于是当天下午，我偷偷跑去海边灌了满满一瓶海水，捡了最洁白的贝壳，捧一掬细沙，将它放到你手里。那一刻，从你黯淡的眼中分明迸发出惊喜与欢愉，你深深的吸了一口海水的味道，满足而幸福的笑了。眼睛依旧是如新月般弯弯的一条线。

“姐姐，你说海的那头有什么？”

看着那瓶海水，眼神是前所未有的专注与认真。

“唔……是和我们一样的世界啊。”

“那么，怎么去那里呢？我可以游过去吗？”

“唔……可以啊，但你游过去之后一定要记得回家的路！否则纵使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把你追回来的。”

“嗯，拉勾勾，天涯海角哦！”

你笑了，笑容是如此纯澈，阳光灿烂，没有疾病的阴霾。这是你这几个月来最舒心的一次笑了。我曾想，如果不是病了，那你也一定能健健康康长大！说不定还是一个阳光帅气的小帅哥呢……

可人生毕竟没有如果。

当我幻想未来的模样，你却已迫不及待地想游海的另一边。于是，在某个日落的黄昏，我们一脸哀伤的与你握手告别。

闭眼离去的瞬间，你的泪滑下嘴角，脸上的痛苦转瞬为幸福所替代。

你一直握着我的手，紧紧地。

是去实现愿望了吗？那我应该笑着与你告别，或许，这样的结局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

只是，“别贪玩，要记得回家。”我轻轻的将你的手放回去，掖好被子。

一旁的母亲早已泣不成声，可我没哭。

因为我和你还有个约定。

“天涯海角。”

望着你苍白的小脸，我呢喃着。

痛苦转逝的瞬间，在记忆中，已定格为永恒。

南汇中学高一：郁思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