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别了落花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晏几道

山石清秀，夏水隔人过。来到这千年的流转，细数落花一两朵。

是浸润在夏日灵动的一个初晨，晓风由扇徐徐吹过。是的我已流转了千年的孤寂，定格在扇门的缓开边。披上一身柔适的夏裳，执着一枝被岁岁愁思抚得润亮的扇柄。已离了床榻和软，扣上鞋，步步踏过草榻干香，来到这青枫浸润的门台。青丝倚门檐，这灵清的目光透入远方。

一淌雨后的清水余留在门前，初阳已透尽其中。旁的，是间杂着草蕨青绿的小小山石，倚着草房，就着初阳的挥洒。漫上石顶处，是从冷冷的天幕中横出的几枝薄薄梨花。依着靠着，那深色的叶柄。未杂粉饰的梨色白，雕琢着幽黄的微蕊。几朵梨花，似几时的雪，盖花压枝上。眼前仅是几只几花，未有雕饰，隔着山石与水，不落尘土下。

我心有微思地将未涂脂俗的面容，抬仰，隔檐而望花。只见过一簇繁花，见过花海成香，何见过有花无心争艳，但留素妆隔世开，不为人尘沾染。我望眼欲穿，望尽了心神，望透了枝的间离，唯望不透——梨花，你为何这样开？

湿雨击花落——又未曾是一朵一簇落尽，却又偏是一朵一朵别离。湿雨缓缓去，花还未结梨，就浮上那一淌水，无力，在空中飘洒——微微雨细，下的慢些吧！

“一朵，两朵，三朵……”我已失了一瞳的凝神，只是一眼酸涩，数着梨花落数。肯去将花朵一数，心境到底透着如何的悲寂。雨停，一淌清水的梨花已拥在门前，白与水交映——这梨花，终了也不愿触及尘土，只愿，以水为托，靠入水的薄葬。

我，流转了千年的孤寂，将凝神交与最后一枚落花。心境平了，归入纸泛黄，我与花与山石，也只是诗，只是水墨的画。

但离湿枝去，不入尘风吹。我，也只是漫上指头，一梨花。

我独立门前，执扇而来，拾花而去。微雨下，伤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