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愿为读书人

父亲那一辈人好像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梦”，金庸先生的小说，他全读过。打我记事起，父亲便常给我讲“郭靖黄蓉”的故事。如果说《西游记》写得最好的是孙悟空“大闹天宫”，那金庸小说的美，便是乔峰大战少林聚义庄之时，是郭靖上华山论剑救襄阳国难的英勇，是杨过携手小龙女的刹那，是李莫愁引吭高歌“衣带渐宽终不悔”的瞬间，也是韦小宝脚底抹油的顷刻……

我印象最深的是《鹿鼎记》。陈墨曾评价此书“有点武，有点侠，像是史，像是奇，是谓“四不像”，正是《鹿鼎记》的独创，亦正是鹿鼎记的精妙之诀”。韦小宝，这个人物是反英雄的，传统观念里英雄的作为，在他身上很难找到。然而他却是众人心中的英雄，他撕破许多假面具，破坏许多假道学，扬弃许多假仁义。他有一句话：“大丈夫一言既出，什么马也难追了！”他的确没有学问，一个妓院出身的市井无赖能有什么学问呢？可他是自由自在的活宝，至情至性的赤子，是绝不虚伪的典型。他这样的一个小无赖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却是不知好上了几百倍，因此给我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我倒没有所谓的“武侠梦”，《三侠五义》虽然也算是武侠小说，但将我深深吸引的是包公断案的过程。包公刚正不阿的形象在民间广为流传，这也是我主动接触他的第一原因。我喜欢他的不畏强暴、刚正嫉恶、处事干练。后来，我又接触到了一本书《大唐狄公案》，我对外国人写的这本中国公案小说产生极大兴趣，也进而让我了解到这位“中国福尔摩斯”狄仁杰的故事。

高罗佩笔下的狄仁杰有独到的办案风格，重效率而轻缛节，讲操守又善变通，重调查推理绝不主观妄断。历史上的狄仁杰更是政绩卓著，心系民生，在“政启开元，治宏贞观”的武则天时代，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文字的魅力远不止于这些。奶奶曾和我说过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我为他们的爱情而叹息。也曾去查阅资料，晚唐张读所撰《宜室志》作了文学性渲染，已可见其大致轮廓。犹记梁山伯给祝英台开出自己的药方，字字惊心，句句难忘：“东海龙王角、虾子头上浆、万年陈壁土、千年瓦上霜……”等十样药材，“倘若十药少一样，山伯黄泉路上躺”。这对英台无疑是巨大的打击，每种药皆可遇不可求，代表着人生之艰难、相思之无解，也暗示、注定了山伯与英台的悲剧。

现在，我对读书有了新的认识：要读书，要读人，要做读书人。谢冕说：“读书人是幸福人。”我愿意做个幸福人，愿意始终保持谦和与勤勉，将自己的人生交给持之以恒的读书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