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你的微笑

一天下午，我和表哥走在回家的路上。一条小胡同，一条捷径，有着它固有的幽静。我享受着这份宁静，乐在其中。 

突然，表哥用胳膊捅了我一下，轻声说：“快看。”顺着他的目光，在前方不远处，我看见一个男孩。他和我差不多大，只是左脚畸形，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就像一位古稀老人，又像一个滑稽的小丑，让人发笑。我突然心血来潮，跟在那个男孩后面学他走路。不知是我的样子太可笑了，还是我学得太像了，表哥大笑起来。 

笑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回过头来。我来不及遮掩，走路的样子正好被他看见。他的眼里迸发出愤怒的火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又夹杂着淡淡的忧伤。我知道，他一定猜出了我在学他，感到难过。我好后悔，真不应该学他，弄成现在这样。 

我学也不是，不学也不是，进退两难，只好僵在那儿，像一尊雕像，浑身不自在。还好表哥聪明，一手扶住我。我心神领会，继续瘸着往前走。心想，等他走了再变过来。可祸不单行，他恰好与我同路。原本五分钟的路程，我们走了二十分钟。由于侧着身子走路，我感到半边身子都麻了。 

终于盼着他走了，我给了他一个微笑——一个健康人对一个残疾人的鼓励与歉意。我认为他不可能看见，可他却看见了。他回头看见了我的笑，并做了一个让我难以忘怀的动作。他也朝我笑了笑——一个充满鼓励与歉意的微笑。那是一个残疾人对另一个残疾人的鼓励与歉意，而我并不配得到。他走了，留下我与他的微笑。此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一个微笑，一份尊重，维护了一个人的尊严。 

我一直铭记着那一份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