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禁欲见鬼去吧

让禁欲见鬼去吧

——读《简·爱》有感

好不容易读完了厚厚的一本《简爱》（说好不容易，一是因为它厚，而是因为我不怎么爱看外国名著，不过夏洛蒂的我倒是相对稍喜欢些），外加看了两部电影（一部黑白的，一部彩色的），我一点儿也不心潮澎湃。然而按照惯例，看完了总得发表发表见解吧，于是打开电脑开始敲键盘。

我根本没有想把握重大情节来写感受，想到的更不可能跟主题有多大关系，——比如简的超人的理智啦，她心灵的美好啦，或者爱小姐和罗切斯特先生伟大而忠贞的爱情啦等等。我想到的是禁欲主义，以圣约翰先生为典型代表，当然，布洛克尔赫斯特先生也是（我更愿意相信他只对别人，尤其是对劳渥德的师生是），海伦也有点儿。我曾看过一本书，其中谈到过禁欲主义。那作者是反对禁欲主义的；书上当时写的理由我早忘了，现在却还清楚地记得我是一直赞成他观点的。于是，看到《简·爱》中那些禁欲主义的人物形象，便不由得产生了深深的抗拒和蔑视。说实在的，我想到了很多，现在坐在电脑跟前，我正努力企图梳理梳理我脑子里那一团乱麻（哦，我希望没人来打搅我）。

我还是按故事里写的时间顺序来说吧。

首先是在劳渥德。那个因为海伦不把东西收整齐而常常严厉处罚她的女教师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她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史凯切尔德小姐。她只看得到别人的缺点，看不到优点，她自己是完美的么？再说，为什么要用自己的信条去约束别人，还约束得那么紧？照他们所说，既然灵与肉是分离的且灵大大高于肉，要克制肉体的各种欲望（尤其包括人之本能），那干嘛还要那么优秀的海伦把东西收得所谓“整齐”？人家的灵不是已经比她高多了吗？

至于海伦，——我其实是比较喜欢她的，因为她宁静。不过这种宁静多少有些病态。傅雷先生说基督教徒的内心万分矛盾，而且不合人性——不合人性的东西对人来说自然是万恶之毒！傅老还说，异教徒是好多了的，至少那是合人性的，而且兼顾理想和现实，活泼开朗，积极向上，心里面不需要有那么多的痛苦、挣扎、矛盾以及夏洛蒂所描述的那种JANE无论如何都还是从海伦苍白的脸和灰色的眼睛里的宁静中感受到的哀愁。不过海伦说的有一长段我是极不赞成的，她主要是讲灵与肉分离之后灵就得到超脱，然后精神得到幸福，得到永恒的快乐——也就是升到极乐世界，或者基督徒所谓的天堂。我之所以不赞成，就是因为我认为灵与肉最好是一个和谐统一、相互交融而又保持各自的独立的整体。作为人类，我们的灵与肉是统一的。用基督徒的解释，既然上帝造了人，那么他老人家让人的灵与肉成为一个统一的整体难道是没有道理的吗？既然这样，那干嘛还要发了神经似的去违背他老人家当初造人时的意愿，病态地追求灵与肉的分离，还美其名曰“精神的升华，灵魂的超脱”？根本就是放屁！任何生灵来到世间自有理由，肉乃灵的聚居之所，所以肉完全可以理解为灵的恩人。人类的肉和灵原本就是一个有机地统一起来的整体，没有分离的道理。更况，既生为人，即使要求所谓“超脱”，那也要先融入自己现有的生命形式，深深地融入之后，才有可能实现所谓的“超脱”。用我们中国人的学说来解释，那就是一定要先入世，然后才能寻求出世。没有提起，何谈放下？没有先提起后放下的过程，如何超脱？所以我认为基督徒把一个很小很小的孩子就周周弄到教堂去做礼拜，要他读圣经，要他克制肉欲（其实是压抑人性，压抑生物的本能——这是最大的罪过）而求得灵的所谓“超脱”，是极其病态的做法。这样不仅不能达到他们所希求的目的，反而会给灵魂埋下巨大的危机和祸患。而谭波尔小姐，我认为她是比较能够把信仰和人性融会贯通的了，她的那种宁静，是安详快乐的宁静，不是哀愁的、信奉书本教条而硬搬来或者胡乱给自己套到头上去的“宁静”。所以，她的境界，我认为自然是比海伦高一层的（比较符合人性的）。

至于圣约翰先生，那更是及其病态，——而且也不顾别人的感受要把自己的观念强加给别人了。

噢，我的天！这些“伟大”的“克己”，这些可怕的禁欲主义！见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