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5日父亲节-愿天下父亲健康快乐!

6月15日父亲节

父亲节，每年六月的第三个星期日。今年是6月15日。

写此小文给我的老爸，一个老学究，资深老教授，博士导师，享受国家特殊津贴的学术老专家。

尽管他根本不会看到有关他的这些杂乱无章的文字，更不知道我这个博客的存在。

夏日应景又讨好的小吃——盐水毛豆

每次我回国探亲，老爸总是丢下工作，成天乐呵呵地，和他的外孙疯玩儿，甚至给外孙当马骑，听凭外孙指挥着一块儿趴在地上画画；看在眼里，我多少有些羡慕，有些落寞。

当年妈妈大学毕业后就被分配去了不同的城市，分居两地多年，加上我很早就出国读书，仔细算来和老爸同在一个屋檐下合家团聚的日子也不过十来年。老爸又是个极严肃的人，看到他总有些畏惧，有些抗拒。。从小我就很少和老爸有那种父女之间的亲情交流。夏天的时候，偶尔搬个小板凳坐老爸旁边，陪他剥着毛豆，很小心的，很罕有地聊几句家常闲话，那就是记忆里最奢侈的亲情时光了。

老爸不讲究吃。夏天的一碟盐水毛豆，榨菜肉丝炒毛豆，辣椒豆干炒毛豆，就是他永远也吃不腻的美味。剥毛豆，也是他最擅长，也从来乐此不彼的家务事之一。大概也正因为老爸如此“好糊弄”，才导致老妈的厨艺几十年也末啥长进。

老爸也不讲究穿。平常有课的话，永远是中规中矩的长袖白衬衣加长裤，一派典型中国老学者的风范。

那年暑假我回国探亲带给老爸几件所谓的名牌T恤吧，怕老爸挑剔，我尽量捡的铁灰色，深蓝色，纯白色。。其中一件是深藏青的底色，结果因为左胸上的商标小logo是大红色的，老爷子就死活不肯穿出门，楞说太扎眼。某一天我那大款闺蜜来我家接我去吃饭，看见老爷子的一身儿家常打扮，捶胸顿足地惊呼道：“你居然好意思老叫我请你吃饭！！！

闹了半天原来你老爸才是真大款呀，这在久光百货卖八九百大元一件的短袖T恤。他，他，他，他老人家居然穿着打扫卫生啊！！！”我瞪大眼睛仔细一瞧，哭笑不得。。妈妈呀，我自己都不大舍得买这个牌子啊。。

老爸唯一讲究的就是做学问。在家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老爸基本就是在书桌前看书写文章。以至于我一想到他，脑子里就总是他那一个经典的皱着眉头冥思苦想的样子。在老爸的心里，这世上只有专业书，教科书才是正经书，其他的全是不正经的书；尤其是我读中学那会儿流行的琼瑶书，金庸书，更是被老爸斥之为“教人学坏的书”。

只要我貌似是在看书学习，老爸就倍感心安。只是老爸从来不知道，我的“机关”是在书桌的中间抽屉：桌面上是教科书，抽屉里是小说书，杂书，闲书。。老爸来视察，我自然是对着教科书做出头悬梁锥刺股状；老爸前脚一走，我后脚就打开抽屉。岂止金庸，琼瑶，还有古龙，亦舒，三毛，席慕容，王安忆，那些年的流行书我大概没错过多少。这么多年没有被老爸识破机关，我老妈自是功不可没：比如老爸搞突袭，及时的一声咳嗽就是默契的通风报信；比如经常进来查看一下提醒我，大半天了该翻页了。。。你看的是物理书，怎么旁边摆的却是数学作业啊；再比如默默地，时不时地，给我的抽屉滑轮上点机油，以免开关频繁兼动作慌乱弄出点儿啥令老爸起疑的声响来。

老爸最信奉的两条真理——

第一，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第二，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当年为啥就听信了老爷子的煽动，非但跟他做了大学校友加系友，最终读到博士还选择了同一个专业！！结果大学四年加博士四年，“八年抗战”一直就在老爸“白色恐怖”的笼罩之下，说啥做啥都有耳报神给老爸通风报信。

我一直很后悔，

那么多年老爸心里其实一直是看不上做生意的，或是学文科的，或是当官的，最终却不得不痛苦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搞技术的基本上是被领导的，搞技术的基本上也成不了大款。。好在如今老爸终于认清了形势，默认了将来希望看到外孙做成功的律师，做成功的商人。。甚至做众议员，参议员。。

老爸平常话不多，经典的倒有一大箩筐——

1.

要不是我对你高标准严要求，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捡垃圾谋生呢。。。

托您老人家的福，我现在才没在捡垃圾，尽制造垃圾了。。。不过据说捡垃圾也出百万富翁的。。

做你的学生难，做你的亲人更难，做你的女儿更是难上加难！

2.

这小家伙不笨（就是我），还挺聪明，就是不用功，不努力！

我这不用功，不努力的，还混了个博士学位。。。那我要一用功，一努力，那老爸你在这个学术领域哪有这么容易混饭吃的！

3.

我看这小孩将来没啥出息，成天就想玩，不想读书，伤脑筋啊，怎么办哦。。

以前这话是数落我，现在又开始数落我们家小帅哥。。

很不幸的，我是被老爸说中了，确实末啥出息，那我儿子怎么办呢？

4.

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不行。。。。

对，可不是!都不行！就老爸你一个人行！所以我坐家了，把地盘全让给你！

5.

这个人不错。。。看上去就老实，是个做学问的人。

举个例子吧，我有两个博士表妹夫，都是学业优秀，事业有成；一个就备受老爸夸奖虽然也不清楚人家到底是做啥的，就因为人家长得老实巴交；另一个却总是被老爸怀疑做学问的能力，就因为人家聪明外露能言善道。。。

6.

我这人没啥不良嗜好，更没啥坏习惯，再要不让我抽根烟，太说不过去了吧。

天理难容啊，怎不叫人无限同情。嗯，自打第一次听到老爸说这话，我和老妈就再也不管他了。

7.

唉，这个中国足球实在太差劲了。。我就搞不懂了，十几亿人，怎么就找不出几个能踢球的呢。。

咳，别说老爸您搞不懂了，估计地球人都没搞懂；

老爸唯一热爱的体育节目就是足球，只要是上点儿级别的球赛，他必是场场不拉的。有时候察言观色看到老爸心情不错，我就会“讨好”地陪着他看会儿足球，也就是跟着瞎起哄，再适时地故作虚心好学状地请教啥叫“越位”。老爸从来都不记得我问过一百遍同样的问题了，每次都不厌其烦地热心解说外加动作示范。。。。几十年过去了，中国足球还是一如既往地叫老爸失望，我也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懂啥叫“越位”。

8.

咳！他们这样子做是胡搞百叶结嘛！捣浆糊嘛！不来赛的！（老爸极不正宗的上海话：指胡弄，捣乱的行为，行不通的！）

老爸一辈子为人正直。。得有些迂腐，自然看不惯社会上，学术界的一些旁人习以为常的不正之风，每每长吁短叹世风日下。。老妈总劝他看开些，别太忧国忧民愁坏了自己革命的本钱。。

。。。

。。。

。。。

我小的时候，老爸唯一跟我常开的玩笑就是：“你是我和妈妈从垃圾箱里捡回来的。。看你可怜。。要是现在你亲生爸妈来找你了，你会不会跟他们走？”

“当然不会！肯定不会！爸爸，做你的女儿是我的荣幸啊！”为了哄老爸开心，我总是乖巧地回答，千篇一律。

不过，前几天看了《奋斗》（1）的前三集之后，我有点犹豫了，万一这玩笑中的亲爸亲妈比咱老爸老妈有钱呢？。。。

（“你这才看奋1呀，这儿奋2都过时啦”，我闺蜜如是说。）

上个月母亲节，我也是为了省钱，给老妈摊了一张大饼子完事儿，美国的经济不景气大家可算看出来了罢。。